挂完三袋水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久一些。
季青浅小睡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
她看着身侧的少年，然后又昏昏沉沉的入眠。
发烧的人就是这样，就算睡着，也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尤为吃力。
输液是个极其无聊的过程。
但幸好。
季青浅每次入眠前都能看一眼阿北。
每次醒来后，还能看到阿北。
之后，下课。
季青浅的室友们过来了一趟，在得知陆以北不需要休息以后，她们看着昏沉的季青浅，随意说了两句，然后再离去。
404寝室也以胖子为代表，询问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陆以北拒绝了他们过来慰问的好意。
现在让青浅女侠安安静静的睡着比什么都重要。
在输液完成前，陆以北点了个砂锅粥的外卖。
原意是想让女侠吃点容易入口的，但她只是吃了没几口。
嫌没味儿，而且不饿。
但本质来说，还是由于生病导致的胃口差。
不过总算是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胃，陆以北喂着季青浅将药吃了下去。
之后他喊来护士，让她帮忙拔掉针头后。
他搀扶着季青浅往外走。
季青浅的精神比刚来时要稍好一些，至少走路没有再晃晃悠悠。
可测出来的体温还是在三十八度上下，降低了些，可距离退烧差的有些远。
“来，跟你室友说一声，回寝吧。”
陆以北笑着说：“我背你到寝室楼…”
他话音未落，在他背后的季青浅却轻轻扯动他的衣角：
“…不要。”
“嗯？怎么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
原则上，陆以北觉得现在让季女侠回寝室最好。
离这里近，她也可以趁早休息。
但是转眼看到少女那带着一些渴求的眼神后，陆以北否认自己的原则。
“好，那咱们回家，我打个滴。”
公寓距离北门比较近。
但校医院都接近南门了。
所以陆以北打算从南门出，直接滴滴过去。
少女抿了抿有些失色的嘴唇，故意表露不满：
“终于还是嫌我重了？”
陆以北眉毛一拧：
“上来，看我今天不把你背回家——”
可也就是这么一说。
从南门到北门都有十几二分钟路程，更何况出门后还需要走上一段。
在季青浅重新戴上口罩，趴在陆以北身上，后者背着她走了一段，出了南门以后，两人上了出租车。
…
公寓内。
陆以北先让可怜兮兮的小女友躺在床上，然后给房间通风后，又关窗，继而打开空调的透风功能。
紧接着他又拿来拧干的湿毛巾，将它贴在小女友发烫的额头上。
再转身去烧热水。
“把脚藏进被子里。”陆以北警告季青浅。
季青浅双手抓着被子的边沿，下面露在外边儿的脚丫活动了一下圆润的脚趾后，才嗖一下缩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偷看我的脚…”季青浅虚弱的轻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陆以北说着，他想了想，在衣柜里翻了一阵，翻出了一双羊毛袜：
“把它穿上，免得你不安分。”
陆以北站在床尾，打算将袜子递给季青浅。
可季青浅嗖一声，又将两只可爱的脚丫子探了出来：“你帮我穿~”
陆以北：…
他看了一眼被子下的两只可爱雪白…
“还说你不是偷看~”季青浅淡淡说。
“…”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杂念，陆以北一咬牙，终于是以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之姿，将他的羊毛袜套在了这丫头的脚丫上。
穿好后，季青浅又活动了一下脚：
“有点宽松。”
“废话，我的袜子…”
“哥们儿也是出息了，都穿上陆少爷的袜子了…”季青浅低低笑了起来。
看着她这幅虚弱的样儿，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陆以北压抑着想要狠狠挠她脚心的欲望，并且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病人，忍一忍、忍一忍…
他又将季青浅的双足塞回了被子里。
季青浅打了个哈欠：
“…又困了。”
“睡吧。”
陆以北听着烧水壶的声音，说：“本身退烧药里就有安眠的成分，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好~”
季青浅说着，可一双乌黑的双眼却还是在眨巴眨巴的盯着床尾的少年。
“怎么了？”
“你不去上课了吧？”
“假都请了，我再回去销假的话，辅导员会教训我的。”
陆以北咳咳了两声，开始模仿：“不是说女朋友生病了吗？女朋友生病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半路回来上课算是什么意思？还有个男朋友的样儿吗——大概就是这样。”
“嗯，那我睡啦~”
季青浅原本还坐着的身子，此刻完全平躺，可躺下后，她还有些不满足：“阿北，你到我这里来。”
陆以北走过去。
季青浅伸出手，抓着陆以北的手掌后，浅笑着问：“你能看着我睡吗？”
陆以北想了一下，让她的手掌藏在被窝里，然后他的手伸进去，再重新合在一块儿。
“睡吧，我在呢。”
“…嗯。”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你室友说的对，你唱儿歌真有一手…”
说话声伴随着歌声消散，季青浅闭上了她的双眼，陆以北却还是坐在床头，一只手伸在被子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少女的秀发。
季青浅做了许多破碎的梦。
梦境是什么已经记不住了，只感觉有一股浓浓的粘稠感。
还眼花缭乱，时不时的冒出金星。
她不知道歌声何时消失。
她好像还听见了门合开的声音。
季青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熟睡还是只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随后发现自己大汗淋漓。
可身子跟脑袋却都轻松了不少。
季青浅朝额头摸了摸，摘下了贴在额头毛巾上的便利贴。
——这玩意儿又在阻挡她的视线。
还是很好看的字体：
“我出门去搞点吃，很快就回来。热水壶就在床边，你要是渴了自己倒点水喝，体温计也在床头，你醒过来先测个体温，记得告诉我一声——阿北。”
季青浅望了望已经变得熟悉的公寓。
舒畅的感觉与早些时候过来时的昏沉相比，简直就是恍如隔世。
她测了体温。
然后给陆以北发送消息。
清浅：三十六度八，退烧了，你别担心
但是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清浅：可希望你早点回来
清浅：我突然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