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秉义去房间查看后,手中拿着一个银锞子飞奔着追了出来:“陈二爷,肖娘子,这银子我不能收……”
张仲兴眼尖,看到那银子至少有二两!
张仲兴不由得苦笑:在自己看来重若千钧的银钱,陈二爷夫妇却不屑一顾。
瞧,人家住个一百文一日的栈,居然随手就给了二两!
这对本事惊人的年轻夫妻,在娘子的出尔反尔和自己的默许纵容下,彻底厌弃了自己。
他们,不会再帮自己了。
接下来几日,张仲兴因为要等着娘子的脸痊愈,只能耐着性子住在了安南栈。
过了一周,张仲兴娘子的脸上脓血流净,淤青肿胀果然消散了下去,只是原本平滑的半边脸上,肌肤却明显凹陷进去。
当看到面颊上的明显凹陷时,张仲兴娘子呆滞了!
“相公,我的脸……怎么成了这样?”张仲兴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仲兴叹气,安抚她:“只要伤口好了,以后不再日夜疼痛,你能睡好了觉,比什么都强。”
“那怎么能行?”张仲兴娘子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花了那么多银子,最后却变成了这样……我不戴面纱,不还是出不了门?!”
张仲兴娘子尖叫着将镜子砸在了地上。
幸亏是木板地面,铜镜没有砸坏。
张仲兴无声地蹲下身子将铜镜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如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夫妻二人准备离开:脸颊消肿了,只需要忌口、规律睡眠、按时擦洗药水,伤处就会彻底好起来。
只是那凹陷肯定长不回去了。
张仲兴去退房,之前离开了的道士却突然冲了进来:“哎呀这位居士,幸亏你们还没走……”
张仲兴惊讶地问:“道长您这是?”
道士将张仲兴拉到一旁:“我这里有这样一件大好事……”
道士低声解释起来。
原来之前从张仲兴娘子面上取下来的蛊虫被收进瓶子里之后,道士回去找自己的师尊了。
师尊查看了一下瓶子里,愕然发现蛊虫竟没死,背壳黑亮中还隐隐显出两条金线来!
蛊虫晋级了!
且是晋级了两次!
这怎么可能?!
这种蛊虫他们培育多年,一旦用在人的血肉上,都会认准了这种味道。
一旦被从血肉中起出,失去了这个人的血肉供养,很快就会死去。
可这只蛊虫不仅没有死,还晋级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师徒两个认真观察试验,并且喂养,却发现这只金线蛊除了之前那味秘药,什么都不吃。
这秘药造价昂贵,两天吃掉一份就是几百两银子,这谁养得起?!
无奈,师尊提出了一个设想:“不如将之前那个妇人再找来?”
只要用妇人的血肉供养,这金线蛊说不定还能晋级?!
于是道士急急忙忙跑来了。
好在将人找到了,再晚一点,只怕就碰不上了。
“你让我用血供养?”妇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二人身旁,一听这话就急了。
道士赶忙解释:“不是像之前那样种进体内,而是扎指尖放血喂养,一天给几滴血就够了。”
“我们给银子,一天一两银子如何?”
一天一两银子?!
张仲兴娘子立刻就动心了。
只是扎指尖,就能一天一两银子?!
她眼巴巴地看向张仲兴。
张仲兴直觉不对,他气拒绝。
“多谢道长,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娘子的脸治好,现在想趁着年前回去,家中还有幼子呢。”
道长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你确定不去?”
“相公!”张仲兴娘子急了。
若是往常,她二话不说就越俎代庖的答应了。
可自从上次得罪肖娘子之后,她总算得了个教训,这等大事还是交给相公拿主意。
道长神色阴沉,咬着后槽牙点头:“既如此,就不打扰了。”
道长痛快离去,张仲兴娘子顿时就不高兴了!
“相公,咱家没剩下多少银子了,若是真能赚点银子,只是扎指尖血,怕什么的?”
张仲兴娘子的抱怨让张仲兴白了脸。
“你闭嘴!”
张仲兴罕见地凶了娘子一句,看娘子撅着嘴一脸委屈,他才压低了声音解释。
“你是不是傻?如此好赚的钱,相当于天上掉的,你真当是那么容易赚的吗?”
张仲兴娘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也跟着白了脸:“你的意思是说,这人是骗子?”
张仲兴摇摇头,他生性谨慎,不敢胡乱下判断:“有可能,可也不绝对。”
“总之,若是有轻松赚大钱的法子,你只记住离远些就是。”
不容易上当吃亏。
张仲兴娘子不服气,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敢跟相公犟,只好委委屈屈跟着相公上了马车。
马车骨碌碌出城,周围没人了,张仲兴娘子的不满这才敢说出来。
“相公,家里如今没剩下多少银子了,人家给那么多银子,若是能赚一些银子……”
一天一两银子呢!
一年下来怎么得了?!
就算张仲兴能赚钱,要攒下几百两银子也不容易。
张仲兴心中忐忑,有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他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不打算要命了?!”
张仲兴娘子不解:“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出了什么?还是只是你的揣测?”
“若是你跟着人家走了,你的血不够,每天人家要放三五碗呢?你够放几天的?”
“若是血不够,要你割肉呢?你割不割?”
张仲兴娘子被这等耸人听闻的言论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正在她怔愣的功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见识……可惜了!”
张仲兴后背骤然炸毛:“什么人?!”
一条漆黑的鞭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陡然卷了过来,将张仲兴的脖颈捆了个严实!
张仲兴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相公!”张仲兴娘子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后就没了声息。
马车无人驾驶,却还是在骨碌碌向前,等张仲兴爬起来追过去时,却发现娘子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张仲兴大骇:从始至终,他竟然没见到对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