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依答应一声后,被带进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院子中。
一个长身玉立的挺拔男子背对着肖洛依。
知府态度恭敬:“肖娘子请进。”
男子回头,看向肖洛依,眸光温润。
肖洛依看着对方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
“肖娘子好。”男子冲着肖洛依行了个抱拳礼,斯文有礼。
肖洛依收敛了眼中的震惊之色,回了一礼:“公子好。”
“久仰肖娘子大名,今日我特意请知府大人介绍,请肖娘子来为我看看未来该如何行事,如何做人。”
年轻男子五官俊朗,身段高挑,脊背挺拔。
此时男子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肖洛依的后脊梁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干笑一声:“请恕我眼拙,我看不出来。”
年轻男子笑了起来:“看来肖娘子是看出我的身份了,因为立场尴尬,所以不肯明言?”
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并不明显的威胁。
肖洛依汗毛直竖,深呼吸几口气后,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您要这么说,也行。”
年轻男子倒是呆滞了一下:他显然也没想到肖洛依居然承认了!
这倒是让她更加惊讶:“想不到肖娘子真有几分本事,竟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
肖洛依大大方方起身:“见过贵人。”
只没有明说对方是谁。
“既然你开诚布公,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贵人请说。”肖洛依不卑不亢。
这种时候,态度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目标更重要。
“我可还有机会?”
肖洛依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容貌,缓缓摇头:“没有。”
男子脸上明显失落,片刻后他又问:“那我可还有生机?”
肖洛依这次没直接回答,而是逻辑严谨:“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男子不理解,并且怀疑肖洛依是不肯说实话。
肖洛依一脸坦然:“若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若是作死,就一定会死。”
男子:“……”
这话他听懂了。
肖洛依认真看着他,想了又想,谨慎开口。
“其实命运并非全然是定下的,除了意外,更多的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的。”
“每一个选择,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今后的生活和命运……”
“你之前的每一个选择,将你送到了如今的位置和处境。”
“而你从现在开始的每一个选择,又会影响今后的命运。”
“若你能看得开,自然能平顺到老。”
“如今大势已成,若强行挽留已经失去的东西,或许最后结果……不是你想要的。”
肖洛依话一说完,行了个礼,扭头就走。
外面不远处,知府大人正领着陈怀瑾站在那边,二人似乎有些小龃龉,陈怀瑾黑着脸,知府大人陪着笑。
看到肖洛依出来,陈怀瑾紧握匕首的大手松了松,立刻迎了上来。
知府大人却下意识看向小院的方向。
小院的门虚掩着,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
陈怀瑾握住了肖洛依的手:“走吧。”
肖洛依点点头,看向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呆滞一瞬,恍然明白过来,将一个匣子递上,里面是一沓银票,竟有两千两之多。
对于一个以清廉自诩的朝廷命官来说,这些银子已经是天文数字。
不过肖洛依仿佛并不在意是否反常,只随意将匣子收了起来,含笑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肖洛依和陈怀瑾被管家领着离开了视线,知府大人才小跑着进了院子,小心关上门后,恭敬行礼:“殿下,您可问清楚了?”
废太子神色冷峻,看了知府大人一眼:“她看出了我的身份。”
知府眸子微微放大:“可要我……”
看知府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废太子摆手,眼底是掩饰的颓然:“不必。”
不知怎的,他莫名相信,肖洛依不会对外泄露自己的身份。
再说,将肖洛依杀了,难道自己就能夺回那个位置?!
他也不会寄希望于抓了肖洛依,就能逼着那位新鲜上位的皇太弟让出储君的位置。
一个容貌娇美一些的妇人而已,不过是因为她相公陈怀瑾才跟杨承厚扯上些许关系。
陈怀瑾是穆瑶华所生。
穆瑶华是杨承厚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啊,让多少血脉至亲都反目成仇?!
这种绕了几大圈的关系又能有多大用?!
“那我们现在……”知府大人目中带着希冀地看着废太子。
“我现在就启程回京。”
“那属下……”是继续等着?
“你等消息吧。”废太子不好直接说自己要放弃,而是含糊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在暗卫的帮助下离开了。
肖洛依和陈怀瑾一离开知府家,就低声道:“我们尽快出城,不要去蒙家了。”
陈怀瑾心知有异,可在城里也不好细问,只点点头:“好。”
经过一个路口时,他停车下来,给了个路边的乞儿十文钱,让他去蒙府传个信“有急事,先走了”,马车转头就往城外而去。
等马车出城后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确认没有人跟随,陈怀瑾才问起刚才的事情来。
肖洛依此时已经回过神了,低声将情况解释了一番。
陈怀瑾:“……”
“不是说他已经被贬为庶人,圈禁了吗?”
肖洛依撇撇嘴:“大概是留了个替身被圈禁着,他自己跑出来了吧。”
这种事情电视小说看得多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在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中,竟然能偷偷跑出来而不惊动宫中,他也算是有本事的!
陈怀瑾心情沉重:“你说他没希望了,是认真的?”
肖洛依点点头:“嗯。气势已去,面相颓唐。没希望了。”
陈怀瑾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谨慎点,收了马车,我背着你走吧。”
“好。”
马车被再次收进空间中,肖洛依乖乖趴上了陈怀瑾的脊背。
陈怀瑾沿着官道跑了一截后,在一块巨石上一点,跨过了一条被冻成厚厚冰层的河流,窜入了茂密的树林中去……
二人刚消失没多久,就有黑衣人骑着几匹快马,飞奔着顺着官道往前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