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模样:“国主亲临,二小姐快去接驾。”
肖洛依傻了眼:“你说什么?”
“国主亲临,二小姐快去接驾。”传话的管事也不敢相信,他吓得脸都白了!
远在大理城里的国主,怎么会突然来了滇西?
来就来了,怎么还跑到庄子上来了?
“听说是在附近打猎,追着一只雪豹过来了……”
肖洛依将嘴里的一口米粉吞下,顾不得想明白,被陈怀瑾拉着起身往外走。
迎面一个带着面具、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朝着这边走来,行动间龙骧虎步、气势逼人。
陈怀瑾和肖洛依二话不说就在路边跪下了:“参见国主。”
一双黑色绣金线的靴子走到陈怀瑾和肖洛依身边停下,一个如同低音炮一般的男子声音响起。
“你是肖家的二闺女?”
“这是你相公?”
肖洛依心头微微一震,下意识觉得不对。
自己自从来到大理,主动在第一面就问起自己相公的,并不多。
不过肖洛依也没来得及多想,忙答应:“是。”
“起来吧,我追着雪豹而来,天要黑了,听说这是肖家的庄子,就过来借宿一晚上,不知可方便?”国主的声音低沉,语气和缓。
可肖洛依脑子没进水,人家气是气,咱如果真的还要去思考“方便不方便”,那就是疯了。
“自然方便!你们赶紧,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
肖洛依和陈怀瑾一边起身,肖洛依一边习惯性问了一句国粹:“您吃了吗?”
国主呵呵笑了一声:“不曾。”
“那就一起吃点儿?”
肖洛依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忙撤回:“那什么,我这就叫管家重新准备吃食。”
国主一摆手:“不必,就接着刚才的吃吧,叫管事的多加两个菜就是了。”
肖洛依忙点头:“好,那就这边请……”
等坐在暖阁里头,看着原本的菜肴,肖洛依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尴尬。
刚刚的饭菜比较简单,还是自己吃过的。
叫南诏国主吃自己吃过的剩菜……
真是胆子比天还大!
就算是肖家家主来了,也不敢说这种蠢话吧?
有国主的护卫送上了干净的碗筷,国主指了指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先吃着?我饿了。”
“啊?哦!好好好!”肖洛依答应着,看了陈怀瑾一眼,夫妻二人拿起了碗筷。
国主戴了个半脸面具挡着脸,下巴颏上有短须,但并不妨碍他吃饭。
三人吃饭,国主吃得最香最自在,肖洛依和陈怀瑾吃得很拘谨:主要是太过茫然,又不熟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在不多时管事上来两个爆炒的快菜,又拿过来酒。
有了酒,就好办了。
陈怀瑾问国主:“国主,您要不要喝点酒?”
国主颔首:“好。”
陈怀瑾倒酒,国君提杯:“干了。”
陈怀瑾跟着提杯:“是。”
喝完了,陈怀瑾再次倒酒,国君再次提杯:“干了。”
陈怀瑾:“是……”
两个人就开始默默喝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
肖洛依目瞪口呆。
看着陈怀瑾喝得眼神逐渐游离。
看着国主挺直的脊背时不时放松地垮塌,然后再次挺直。
这爷俩是怎么开始拼酒的?
为什么拼酒?
眼看着一坛子酒喝光,国主还抬手准备叫第二坛,肖洛依不得不壮着胆子站出来制止。
“那什么,国主,我家相公酒量有限,要不……要不明日再喝?”
国主抬起的手顿住,看一眼陈怀瑾,又看一眼肖洛依,颔首:“好。”
肖洛依如蒙大赦,赶忙给陈怀瑾碗里夹菜:“先吃点菜!先吃点菜。”
这一顿急酒喝得,叫人胆战心惊。
陈怀瑾听话地放下了杯子,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国主,才开始夹菜吃。
我不是怕你酒量好,是我娘子不让我喝了!
国主:“……”
肖洛依:“……”
国主来的太突然,后厨没有什么珍贵的菜肴,情急之下,管事将准备明日吃的米粉都煮了端上来了。
肖洛依给陈怀瑾夹了一碗米粉,突然发现国主碗里空空荡荡。
而尊贵的国主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直勾勾看着陈怀瑾吃米粉。
肖洛依大着胆子问:“要不……给您也夹一碗米粉?”
国主:“好。”
于是肖洛依又给国主夹了一碗米粉。
一顿饭吃完,肖洛依后背都湿了,表示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吃得最累的一顿饭。
身为“地主”,还要和陈怀瑾一起请国主回房休息。
可国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怀瑾和肖洛依:“吾现在还不困,你们困了?”
肖洛依和陈怀瑾对视一眼:您不困,我们哪有资格困?
于是肖洛依连连摇手:“不困!不困……”
“那,我们陪您喝点茶?”
“可。”国主点了点尊贵的头颅,于是一群下人进来,将酒菜撤掉,茶水摆上来。
国主身旁的人摆上了各种点心小吃,显然是事先从大理城带来的。
双方落座,国主开始看似无意的闲聊:“我听说你从前是在这个庄子上生活的?”
这话是问的肖洛依,肖洛依忙点头,将自己能想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部分。
“我听说,你是被郑明月的人追杀去了永州府?”
肖洛依这次回答很谨慎:“呃……是被追杀,但我也不确定是被谁派人追杀的。”
“然后就被陈怀瑾捡到,嫁给了他?”
“是。”
“那你在永州府从前是怎么生活的?”国主的目光突然看向陈怀瑾。
陈怀瑾愣了一瞬,仿佛没想到自己还要说话,随后就道:“我打猎。”
“哦?”国主哦了一声,没接话,只眼神中兴味盎然地看着陈怀瑾。
沉默三秒,见国主等着他说,陈怀瑾无奈,只好干巴巴地说起了自己打猎的事情来……
“那你爹娘呢?”
陈怀瑾:“……”
国主这话按说有些冒犯了,可奈何人家是国主,在人家的地盘上,说吧。
于是陈怀瑾淡淡道:“我爹说我们兄弟三个是野种,将我们兄弟和我娘赶出了家门,我们跟着娘去了永州府落脚……”
说起往事,陈怀瑾语气淡漠,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可在肖洛依听来,却听得出他平淡语气中隐忍的委屈和愤怒。
落马坡上的那些混账,欠陈怀瑾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