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娘娘吉祥,妹妹身边的木槿擅长做些姑苏的点心,特地拿来给姐姐尝一尝,另外也是还有点事想拜托姐姐。”
看着她猛地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敬嫔有些错愕。
安贵人虽然家世不显,但一贯的温柔懂事,哪怕是在请安时面对华妃的讥讽,都能全身而退,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什么事?”
“嫔妾最近喜欢琢磨棋谱,只是苦于没有人对弈,不知姐姐可否和妹妹对弈几局?”
安陵容寻思这宫里时间漫长,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才是。
但上次和皇上下棋输了之后,她倒是找了好几本棋谱,钻研了一番,想着下次和皇上下棋时能多几分把握。
只是虽说纸上谈兵好,但也总得实践。
这不就想起来敬嫔娘娘了吗?
何况,她在宫中根基浅显,若是能交好敬嫔,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位敬嫔娘娘上辈子可是为了她那个好姐姐做了很多的事呢。
敬嫔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宫里人都在担忧她是不是失宠,她倒是还有心思来下棋。
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这样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在宫里长久。
“妹妹倒是坦然。”
一边说着一边便让如意去找棋盘。
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嫔妃,倒是还想着争宠,但那些伺候皇上的老人,早已经对宠爱不抱希望了。
闲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下棋便是绣花,若是没有个孩子,真是要把人逼疯了不成。
“这宫里的日子,若是现在就不能过的坦然,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太难熬了,姐姐既答应和我下棋,那我们不如去咸福宫葡萄藤架旁的小亭子下,也好学古人附庸风雅一番。”
安陵容说的俏皮,敬嫔也是难得提起了精神。
咸福宫沉闷多时,倒是也该有不一样的颜色了。
见状,敬嫔便让如意把棋盘摆在了葡萄藤架旁的小亭子里。
太阳斜斜的洒在咸福宫中,一边吃着木槿的云片糕,一边和敬嫔对弈,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眼看着到了用膳的时间,安陵容还有些不舍。
“姐姐这棋盘别动,我们明日再下。”
看着她依旧痴迷下棋的样子,敬嫔倒是有些羡慕她心无旁骛。
也只有这样刚进宫的人,才没有被这宫中的争斗浸染了全部的心神。
安陵容呆在咸福宫到底是比上辈子的延禧宫舒服太多,每日不是找敬嫔下棋,便是窝在自己的寝宫里看话本,小日子倒是也过的悠哉。
不过一连几日,皇上都没有翻她的牌子,倒是让安陵容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天,午膳过后,她便吩咐木槿去御膳房做些苏式的点心,送到养心殿去。
若是她再不得宠,怕是宫里的膳食要一降再降了。
听到她这么说,木槿则是忙不迭的便去了御膳房忙活。
安陵容想着上次侍寝,皇上还晋了她的位分,按理说应该是对她满意的。
怎么会突然冷落她呢?
殊不知,便是皇上感觉自己对这个小贵人似乎有些太在意了,所以才强迫自己去别的宫妃那里。
毕竟皇上对一个宫妃可以有宠,但绝不能专宠,他若是专宠,怕是朝堂不稳。
所以在召幸了华妃之后,每次翻牌子,皇上便去新晋宫妃那里,像是想在找一个能抱着让他安眠的人。
......
养心殿。
苏培盛最近真是提着自己的脑袋伺候,也不知是为何,皇上最近的喜怒确实无常了些。
眼看着朝政那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苏培盛真是没想明白,皇上最近的火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此时,他正在小心的伺候皇上笔墨,猛地听到皇上开口问道,“安贵人在做什么?”
苏培盛先是一愣,看着皇上神色不耐,下一面便忙不迭的开口问道,“安贵人最近沉迷下棋,听说天天在咸福宫缠着敬嫔娘娘下棋呢,倒是敬嫔娘娘被她痴缠的实在受不了了,拉上了储秀宫的欣常在和安贵人对弈。”
苏培盛本来以为皇上是想着安贵人了,所以开口问了一句。
“皇上可要去咸福宫看看?”
但没想到皇上问完之后,便没有下文了,倒是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正在这时,小厦子凑到了苏培盛的耳边开口说道,“干爹,咸福宫的安贵人来给皇上送点心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个小兔崽子,人呢?”
看着小厦子呆住,苏培盛没好气的又问了一句,“咸福宫的人呢?”
小厦子一愣,他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若是有高位嫔妃来养心殿送东西,他们可能还向皇上通传一声。
比如说华妃娘娘那般得宠的,那是必然通传的。
若是齐妃娘娘那般皇上不想见的,自然就是打发出去。
齐妃娘娘乃是妃位都是这般待遇,更何况宫中给那些小答应小贵人了,一律都是收下东西,看情况再向皇上禀报。
不过一般来说都是不用的,所以小厦子收下东西也就利落的让人回去了。
不过看他师傅这个神色,他怕又是做错事了,便有些踌躇的开口说道,“咸福宫的木槿姑娘啊,已经回去了...”
听到小厦子这么说,苏培盛真是恨不得踹他两脚。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眼下皇上都这么问了,他怎么还能不知道,皇上这段时间的反常估计就和咸福宫有关呢。
不过此时也没空处置这个小兔崽子了,自己拿着咸福宫送来的点心便小心翼翼的进了殿内。
“皇上,奴才估摸着您也饿了,用些点心吧。”
看着他端上来的姑苏点心,皇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满宫里,除了她那里,还有谁会做这苏式的点心。
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后,看着苏培盛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研磨,猛地盯着苏培盛开口,“你个狗奴才,还不说实话。”
“皇上,咸福宫安贵人身边的木槿姑娘刚才过来了,说是安贵人邀皇上用晚膳,您看皇上可要摆膳咸福宫?”
看着苏培盛一连的讨好,皇上如何能不知道,这狗奴才是猜中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不过这段时日,他也确实有些想着那儿了。
看着皇上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苏培盛是打心眼里高兴。
皇上高兴,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自然也就高兴。
皇上来到咸福宫时并未让人通报,远远的便看到了坐在窗前做绣品的陵容。
此刻正是午后,廊下的阳光洒在廊下娇嫩的兰花上,满院子都是兰花的清香,莫名的便抚平了皇上数日来的烦躁。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安陵容抬眸看到皇上之后,便着急出门迎接。
“美人倚窗前,明眸奕嫣然,形容的便是这样美好的场景。”
“皇上贯会打趣嫔妾,只是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这秋日里的日头虽然没那么毒了,但到了正午时分,也十分难受。”
安陵容依旧是温柔小意的模样,一字一句都是对皇上的体贴与关爱。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兰香,皇上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宁静了下来。
这个小女人就是有这种魔力,看到她的那一刻,便能让人平静下来。
皇上心情不错,一进寝殿,便看到了她放在矮榻上的绣品。
“怎么绣的是佛经?”
字本就比画难绣些,这丝绢上的佛经清晰整齐,足以看出绣的人十分细心。
“嫔妾没什么旁的好东西,想着再过几月便是年关了,绣些佛经给太后祈福也是好的,而且这佛经上的字嫔妾绣的特意大了些,想来太后娘娘看着也能省些力气。”
安陵容一字一句的温柔解释,似乎什么时候她都是温润如水的模样。
“你有心了。”
说着便拍了拍她的手。
拉着安陵容坐到矮榻前,皇上突然开口,“你的性子极好。”
安陵容像是听出了皇上话语中的意思,恬淡一笑,为皇上脱去了外衣,好让他更舒适的坐在榻上。
“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不是容儿一人的皇上,若是皇上觉得来容儿这里能高兴些,那容儿便伺候皇上,若皇上去别的妃嫔那里更高兴些,那容儿便等着皇上。”
说着便倚靠在他的怀里,身上幽幽的兰花香气好似能抚平皇上心中所有的烦闷。
“三宫六院,唯容儿这里让朕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