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本王一声叔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本来不该在今天跟你说这事,只是那里着实有些乱……”
“本王琢磨着我那位尊贵的大侄子……怕是要见血,你……若是有什么,当断尾求生!”安王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拍拍平郡王的肩膀,眼神望过去,双方彼此颇有些心领神会。
“多谢王叔。”平郡王深深拜下去。
他有心想去问问母妃,看了眼络绎不绝的宾。
这会郡王府人来人往的,不是个好时机。
管家撩着衣袍小跑过来,说新娘花轿到了。
拜堂。
静王捏着玉佩,眯眼盯着堂上的两人,眼中恨意一闪而过,正要上前。
忽然来了几个内侍,是皇上送给平郡王夫妻的贺礼。
几个内侍中又走出一个满脸笑意的小太监,笑眯眯的道,“我家娘娘给江姑娘添妆!”
还没拜堂,称江姑娘也没错,不过这个称呼更像是有种给新王妃撑腰的意思。
好像是再说我来送礼完全是看在你新进门的媳妇份上,你我完全没看在眼里。
小太监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送上两套首饰。
都是宫内制品,一套赤金流苏凤头金钗,一套点翠青鸟清啼。
在阳光下出现的一刻,光彩流动,完美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漂亮!
江采月看着眼前的首饰,不知怎么的忽然眼圈一热红,抿了抿红唇,上前轻声道,“劳烦公公了!”
“替我谢谢淑妃娘娘!”
“等过两日,臣妇进宫给娘娘请安!”
“王妃气!”富贵笑眯眯的道,就要离开。
江采月冲身后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刚要掏出赏人的荷包。
平郡王一个眼神,身后小厮抢先一步上前塞给富贵一个,“公公辛苦了!”
富贵笑眯眯的收下,转身跟皇上派来的几个内侍一起离开。
有心人注意到,目光微闪。
淑妃的内侍跟御前的内侍关系这么好吗?
果然淑妃得宠不是假话。
淑妃的人来过一趟后,江采月明显感觉到平郡王府的下人更热情殷勤的几分。
静王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
栖霞宫。
今天李夫人要进宫,顾绵绵就早早换了见的衣服,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前后摇晃着。
春萍看了眼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娘娘,太阳这么刺眼,要不要进去?”
“晒晒补钙!”顾绵绵闭眼,这么好的太阳,不晒晒去去霉气还等什么。
“婢妾给娘娘请安!”忽然有人快步进来,直接跪下磕头。
顾绵绵被惊了一下,摁着肚子,定定的看着雪才人,拧眉:“你来干什么?”
雪才人一声雪青色的衣裙,衣裙有些单薄,又没披披风,跪在地上,肩膀颤抖,毫不可怜动人。
“婢妾一直想来给娘娘请安,只是栖霞宫的大门一直关着,所以一直也没得偿夙愿,今日见栖霞宫的宫门开着,以为娘娘愿意见婢妾,所以一时激动,望娘娘忽怪!”
她仰头,满脸濡慕的看着淑妃,活像看到什么令人尊敬的长辈。
顾绵绵打了个哆嗦,她发现了,今天雪才人就是诚心来恶心她的。
“请安是吗,那行你已经请过了,可以走了!”
“娘娘,婢妾有一事不明,堵在心头不吐不快,恳请娘娘给个机会让婢妾问出口!”雪才人眼眶通红,眸中含泪,望着顾绵绵,犹如看着负心人。
“我不想听,不允许你说,你就不说了!”顾绵绵嗤笑一声,伸手借着春杏的力道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既然她愿意跪,那就跪着呗。
雪才人眼睛一红,咬着嘴唇,死死忍着才没掉了泪珠,“从一开始娘娘就不喜欢婢妾,婢妾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娘如此厌恶臣妾。”
“我也不知道!”顾绵绵恶劣的弯起嘴角,“就是看你不顺眼啊!!”
“就比如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心情跟这头顶的太阳,你忽然冲过来,就跟在前面看到一坨狗屎一样令人败坏兴致,知道吗!”
春萍春杏几人嘴角直抖,忍不住同情起雪才人,都被骂成狗屎了,还忍的住。
“娘娘……”雪才人惊愕的瞪着她,满脸的震惊不敢置信,“娘娘,你……你怎么骂我是狗……”在眼眶一直打转的泪珠骤然决堤。
“我就骂了,怎么你要打我吗?”顾绵绵一脸,你有本事就打我的嚣张和,呵呵呵,你就是坨狗屎!
雪才人再好的忍性都险些破功,死死掐着手心,紧紧咬着牙关,一脸被骂的委屈震惊可怜。
呵,就这样的还是妃呢……
张口狗屎,闭口狗屎的,你要不是有个好肚子,你以为你还能这么风光,怕是连我都不如!
看不起我,骂我打我……这些账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顾绵绵……淑妃娘娘!阴森恐怖的语气犹如大半夜看鬼片耳边忽然响起的女鬼声。
顾绵绵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起来,眯着眼盯着她,若有所思,忽然出声问道,“你到底来干嘛!”
“可以滚了吗!”
雪才人掉着泪珠,委屈道,“我以为娘娘今日开了宫门,是愿意见我。”
“怎么可能!”顾绵绵嗤之以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愿意待见你了?!”
“我开了宫门,却是因为我要见,可不代表我愿意见你!”
“不经通报就闯进来,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吗?!”
雪才人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不吭声。
恰在此时,富贵带着李夫人过来了。
“娘娘恕罪,婢妾确实不知哪里触怒了娘娘,是婢妾愚钝,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请娘娘明示。”
她忽然扑通俯身磕了几个响头。
淑妃嚣张跋扈,刁蛮无礼,无故刁难责打位份不高的嫔妾……
这样嚣张霸道无礼的妃子,哪里能教育好皇子公主呢……
当着官眷的面,我要不要再磕的严重点……
顾绵绵脸色逐渐变得冷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再抬头看向站在富贵身后半步的李祭酒夫人。
即使祭酒夫人离她不止有三米,可却能听得很清楚。
这种做派说辞,明晃晃的是在恶心人!
呵,一恍神,我还以为家里的何姨娘跑到皇宫里来了呢!!
这种惯会装可怜装无辜的……真是到胃口……老天保佑,淑妃娘娘可千万别顾忌啊,狠狠的给她长个教训。
所以,白莲花还真是随处可见了!
顾绵绵吹了吹指甲,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在我这里跪来跪去,那就一直跪着好了。”
“来人!”
“把雪才人请下去!”冲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冲了出去,很快就揪着一个宫女进来。
“请两位在栖霞宫做!”她斜斜一挑眉,带着一股不怀好意道恶劣。
“你……”雪才人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人塞了一嘴的土,顿时僵硬在原地里。
春桃一手一个,提溜着主仆二妃往后面走去。
雪才人察觉到不好,拼命的挣扎起来.。
春桃面无表情的把两人摁住,提溜到柴房,往里一扔,哐的门一锁。
雪才人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扑过去拼命的拍到门:“放我出去!”
“淑妃你凭什么私下囚禁我!”
“我虽然份位不如你,可也是皇上的女人,也是有封号份位的!”
“淑妃你出来啊!”
“闭嘴!娘娘说了!”春桃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缝外,“再叫一声,就放老鼠咬你!”
雪才人惊恐的瞪大眼,摇摇欲坠。
殿中。
主两人没有一个对雪才人好奇的。
李夫人诚恳真挚的给淑妃娘娘道谢,又地上厚厚一摞银票,期翼道:“娘娘,臣妇女儿的婚事……”
“哦,你是问赐婚怎么还下来是吗?!”顾绵绵念头一转,就明白了,懒洋洋的点头:“我明天回去问一下皇上,这个就不用了!”
“收回去!”
“呵呵……”李祭酒夫人干笑一声,窥探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这是臣妇的嫁妆,绝对清白干净,娘娘请放心!”
“此事,臣妇也会守口如瓶,不会令娘娘烦恼!”
顾绵绵暗暗翻了个白眼:“拿回去吧,给你女儿做嫁妆!”
“我是认真地!”
“本宫没那么贪!”当她真是那么容易被钱收买吗?!
“娘娘……臣妇没有那个意思……”李夫人神色微变,紧紧攥着手,惴惴不安的望着她。
顾绵绵歪头,认真的打量着她,轻声道:“我是见你是一位好母亲,真的爱护女儿!”
“又怜悯你女儿无辜被太后迁怒,所以才帮忙,不是因为当初你递过来的一卷银票!”
“你懂吗?!”
李夫人眼圈红了,她咬着嘴唇,死死忍住落泪的冲动,哽咽了一声,慌忙偏过头去,擦拭眼泪。
“臣妇找过……后来,她说,只是一个女儿,总归是要嫁人的!”
“嫁给谁不是嫁……”
“别为此跟太后硬顶,惹得太后不高兴,怕是要害的全家不得安生……”
“那是我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啊!”
谁能理解要一个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的感受。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怎么舍得……
顾绵绵怔怔的看着李夫人的失态,神情恍惚。
最后,李夫人坚持留下一半的银票,五千两,说是自己感激淑妃娘娘的相助,以后若是娘娘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顾绵绵看着那一半的银票,轻叹一声,轻声道:“我希望没有那一天!”
她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满心疲惫绝望的到处求人。
就好像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洞里行走,不管你怎么崩溃的大喊,绝望的奔跑,都看不到代表希望的尽头。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绝望,她不要再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