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三人看着春萍,目光微闪,上下打量,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小娥倒是平静,微笑着上前,“辛苦姑娘了!”
“给夫人请安!”春萍急着要去街上逛,指着三个食盒道:“娘娘惦记着家里人,所以命奴婢送些御膳来。”
“这是给姣姣姑娘的,这是给顾老夫人的。”飞快说完,福礼,转身就走,“奴婢告退!”
“姑娘慢走!”常小娥一个眼神示意。
青团塞过一个荷包过去,领着两人往外走,“奴婢送姑娘!”
春萍来去匆匆,在常小娥眼底自然不会多想,她知道出宫不容易,这会时辰还早,肯定是要去逛逛的。
只是在顾老夫人眼底,就有几分骄傲,冷哼一声,不满道:“真是没规矩!”
顾二夫人嘟囔一句,“奴似主人!”
孙柳柳柔声安慰道,“母亲,定是误会了,这个宫女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祖母误会了!”常小娥轻声解释道,声音虽柔,却平稳有力,令众人不能忽视,“宫里出宫不易,想来淑妃娘娘还交代了她其他事情,急着去办吧!”
孙柳柳:“小娥说的在理!”
常小娥轻轻勾了下嘴角,拎过一个食盒递给顾姣姣,又随手拎过一个,转身笑语晏晏的对顾老夫人道,“祖母,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再用一些吧?”
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也好,折腾了一会,还真有点饿了!”这可是御膳,以顾老夫人的四品的诰命,想来也是吃不上几回的。
御膳谁不想吃,顾二夫人麻溜的跟着走了,她不光自己蹭还叫人通知丈夫跟儿子女儿。
孙柳柳扶着顾老夫人回屋的时候,瞥了眼顾姣姣手里的食盒,心下微沉。
她们这大家子在顾绵绵那里抵不过顾云腾一家四口。
她扣了下手指,临走时又瞥了眼顾姣姣。
顾姣姣什么都没察觉,飞快的拎着食盒急不可耐的往回走。
都是什么好吃的啊!
御膳诶,跟家里厨子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啊!
……
街上,春萍好奇的四处望着,看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一点。
小太监果子眼皮跳了跳,看她连包子都想尝一尝,忍无可忍的把人拖走,“别忘了还要给娘娘买东西呢。”
“我知道,这不是还早嘛!”春萍挥掉他的手,嘟囔道,“我再逛一会,就一会!”
“春萍姐姐!”果子磨牙,有些恨的牙痒。
春萍长的漂亮,出宫时又特意穿了一件茜红折枝小白梅的袄裙,衣领处还镶嵌着一点兔毛,一张脸美艳惊人,来回的路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果子不过十七八,还是个小孩,脸上带着一团稚气,恶狠狠的瞪着别人,根本吓不走,反而让人升起逗弄之心。
女色他尝的不少,倒没尝过男色,眼前这个虽然不是多有姿色,可是浓眉大眼圆脸,倒是挺可爱的,细腰细胳膊细腿的,瞧着比女子还纤柔几分。
果子被盯得鸡皮疙瘩蹭的冒起来,飞快的瞥了眼周围,拉着春萍蹭的跑了。
“唉唉……我还没给银子呢!”春萍捏着一个草编的小蜻蜓没等说话就被拽跑,气的大叫。
“给什么银子啊,没看那人直勾勾的盯着你吗!”果子一想到刚才那人的眼神,就打了个冷战。
他们可是宫里出来的,谁敢动他们。
春萍不以为然,嘟囔了几句,到底没说什么。
从二楼探出的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摸着下巴嘀咕道,“跑的还挺快的!”
跑起来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着就想欺负。
他舔了舔嘴里的尖牙,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叫人跟上去看看,是哪儿家的下人!”
“知道了,少爷!”下人忙追上去。
……
初一到初五,宫里一直处于忙乱的状态,不停的召见宗室赐宴。
召进的宫的春晖园更是一直留在宫里唱戏,远远的就听到令人惊叹的唱腔声。
顾绵绵也终于在初五见到了金平大长公主,之前因为金贵大长公主入宫,金平大长公主索性就没来栖霞宫。
金平大长公主关切的问道:“娘娘身子好些了吗?!”
“吃着药好很了很多,就是还不能多动,稍微起来一走,还是觉得有点疼!”顾绵绵时刻守着自己体弱的人设,发髻散下,用流苏银花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披散在肩头,乌发白皙黑瞳,更显柔弱。
“我来是想跟娘娘说一件事!”金平大长公主斟酌着说道:“我想过继玉瑶到膝下继承香火!”
这件事,她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是公主的家事,公主决定就好了!”为何要特意跟她说一遍。
转念一想,顾绵绵就明白了,试探道:“是要我跟皇上提一句吗?”
“麻烦娘娘了!”过继贺玉瑶到公主府,不光是改名换姓的问题,这其中还涉及到公主府的爵田。
而且,按照规定,金平大长公主可荫封一子。
这其中的内情,顾绵绵不清楚,却明白金平大长公主的意思,想探探皇上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件事!”金平大长公主,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娘娘可知道,康伯侯的嫡长女冯翡儿?”
“谁?!”顾绵绵两眼茫然。
宋姑姑反应过来,轻声问道:“大长公主是指金贵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
“正是。”金平大长公主点头,起身时,轻声道:“金贵有意让她入宫!”
“淑妃娘娘好好休息,本宫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告退,好像她来只是为了跟顾绵绵说着两句话。
顾绵绵想了想,还是没明白,金贵大长公主的孙女要进宫,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要她拦一把还是要她帮一把。
“你说,金平大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我,有人跟我争宠?!”
宋姑姑想到宫内的传言,倒不这么觉得,“娘娘,以奴婢看,大长公主怕是提醒您!”
“提醒我?!”提醒她什么?
“之前金贵大长公主有意送孙女入宫的事早就传开了,听说,太后也很赞同,还特意要皇后多选几位闺秀,只是皇上一直没同意!”
“如今,金平大长公主的意思,怕是金贵大长公主会把主意打到您头上!”
顾绵绵撑着下巴歪在一边,懒洋洋的道:“哦,既然这样,明天就闭紧宫门,谁来了也别烦我!”
“是!”宋姑姑不觉得这样真的拦得住金贵大长公主,只是看娘娘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她也就按下不提。
……
寿安宫。
安嬷嬷踏出房间的时候,阳光刺眼的令人想落泪,她平静的沐浴后去给太后请安。
好像这些日子被关在房间里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太后只字不提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感叹,“你不在哀家身边,哀家还真不习惯!”
“既然休息够了,就回来吧,哀家还是离不开你!”
“太后!”安嬷嬷感动的眼眶通红:“奴婢一直惦记着太后,生怕太后不喜欢自己,如今见太后这么惦记着奴婢!”
“奴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恨不得为太后粉身碎骨!”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实心眼!”太后轻叹,赏赐了些东西给她,“哀家这几日头疼,还是安溪你捏的好!”
“奴婢这就来伺候太后!”安嬷嬷立刻起身,洗净手后,站到太后身后给太后按摩头部。
她动作轻柔,力道拿捏的极好,很快太后就有了睡意,轻轻打起了小呼噜。
安嬷嬷手上动作不停,直到两手酸涩抽筋,才缓缓止住了力道,把一旁桌子上的熏香换了一款安神的。
安溪一回来,就抢了自己的位置,蓝玉看她颇有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安嬷嬷恍若未觉,尽心尽力的伺候,私下一句怨言都没有。
如此,太后渐渐的又重新倚重起她来。
静王直到初八才进京,一进京太后就收到消息,恨不得出宫去探望只是她身为太后,出宫太过繁琐,只好坐立不安的等在寿安宫。
“也不知道静王的伤好些没?”
“定北侯前几日不是送了折子回来嘛,说王爷的伤好了不少!”安嬷嬷柔声宽慰道,“母子连心,静王知道您惦记着他,想必会早早入宫来给您请安!”
“哀家不用他请安,只要他平安就好!”天知道得知静王受伤的那一刻,她一颗心都恨不得从胸口跳出去。
安嬷嬷:“静王定然安然无恙!”
“但愿吧!”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念了句佛。
只是一直到天黑,宫门落了锁,太后都没等到静王,叫人一打听才知道静王伤势一直没有好转。
太后勃然大怒,“怎么回事,下人到底怎么伺候的!”
“是……”安嬷嬷脸色为难,犹豫半响,禀退了众人,才小声道,“太后,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安分,整日勾着王爷!”
回京的途中,静王救了一个卖唱的小姑娘,带在身边伺候,本来,那个小寡、妇到也安分,可看见抢食的来了,可不是急了吗!
“什么,那个小寡、妇竟然跟着一起进了京?”太后倒吸一口凉气。
“是,太后。”安嬷嬷神色为难,踌躇半响才道,“听说那小寡、妇无处可去,在婆家待着又怕人报复!”
婆家一家子都被牵连进了大牢,她要是再待下去,婆家族人怕是不会放过她。
太后恨的牙痒痒,“真是个狐媚子!”
太后在宫里气的牙痒痒,静王回到王府也不好过。
他本身就带着久不愈的伤,一进府就看到面色惨白身形消瘦的静王妃。
得知静王妃流产,他懵了一下,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是庶子怎么可能跟嫡子相比,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到底跟没跟这个孩子培养出什么感情,只是可惜了一下就丢到脑后。
静王妃还在做小月子,对静王带回来的两个女人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交给两个庶妃安置,她自己回院子里养身子。
反正她又不能承宠,那静王宠谁不都一样。
她是王妃坐的住,可下面庶妃美人夫人可坐不住了。
僧多肉少,竞争本就激烈,如今又两两个分肉的,这不是找打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在小寡、妇和卖唱女身上:先联手把这两不要脸的摁下再说。
静王府的热闹,顾绵绵倒是不知道。
她这会也挺热闹的。
针被宋姑姑猜对了,金贵大长公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连着几日都带着冯翡儿进宫。
每次进宫冯翡儿必到栖霞宫来,不过顾绵绵不开门,姑娘家脸皮薄,很快就败走。
只不过今天栖霞宫门前又多了雪才人,看两人那架势,怕是要站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