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都发话了,夏贲作为徒弟敢不听么?
老老实实从钱袋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朝崔玿递过去:“先前多有得罪,在下在这里赔个不是,还望崔公子和崔姑娘莫要同我一般计较。”
和先前在酒楼那副无耻纨绔的嘴脸比起来,他这会儿说话可要好听多了。
然而崔玥依然看他不顺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崔玿没接,而是看向沈意知。
沈意知笑了笑,对忙着吃栗子的斩玉春道:“看来你不行啊,收的徒弟如此小家子气,一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如何能弥补得了崔妹妹两人受到伤害的小心灵?”
斩玉春:“……”
夏贲:“……”
“给她都给她。”斩玉春摆摆手。
夏贲将银钱连带钱袋子通通奉上。
沈意知这才对崔玿微微颔首,崔玿接过来。
待三人离开,夏贲慢慢挪到斩玉春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师父,弟子给您惹麻烦了。”
斩玉春摸摸他发顶,像摸一只小狗狗似的,“不,你这次立了大功。”
她看着窗外池中一朵开得正盛的莲花,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可惜下一秒就破功。
余光瞥见夏贲竟然偷偷将手伸进了糖炒栗子的袋子里,她猛地将他手拍开:“干什么!居然想从我这里偷吃?是不是皮又痒痒了?嗯?”
夏贲舔了舔唇,“师父,看你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徒儿实在想尝一尝,你就赏徒儿一颗呗?”
听着他的话,斩玉春莫名觉得耳熟。
想了会儿,摔!这不就是刚才她向沈意知讨栗子时的说词吗?
从玉山堂出来,沈意知就带着崔玿兄妹去了斜对面的宅子。
作为千岛湖实际上的掌管者的女儿,她若是在这里没处产业,说得过去吗?
斜对面的宅子,就是她在鱼复城歇脚的地方。
虽然有四年没回来了,但宅子里的下人依旧兢兢业业,将各处都打理的十分妥当。
管家彭叔见了她那叫一个激动,“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当即亲自将她迎进去,又使唤着下人端茶送点心,给她准备热水什么的。
沈意知看着他满面笑容精神焕发的样子,就由得他去了。
进了厅堂,沈意知介绍了下崔玿兄妹:“彭叔,这是崔玿崔公子,这是他妹妹崔玥,都是我的朋友。”
崔玿霍然看向她,先前他们并未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斩玉春告诉她的?
彭叔的注意力立刻落到两人身上,热情也随之转移。
“二位快请坐,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这就去让人好好准备一下。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忌口的?”
崔玿拱手道:“彭叔气了,我们没什么忌口的。”
“那我,我这就去了。”
彭叔干劲儿十足地往厨房去了。
厅堂里,沈意知朝对面的椅子一指:“坐啊,都随意些,不必拘束。”
崔玿和崔玥这才坐下来。
他们心里有太多疑惑,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意知喝了口茶:“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会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为何会及时赶到?那只保护你们的大白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与斩玉春认识?”
崔玥连连点头,从对面走过来坐到沈意知旁边,伏在高几上望着她:“沈姐姐,你快告诉我们吧。”
沈意知斟酌了下,开口:“其实早在鬼哭原的时候我就猜出你们的真实身份了,后面经过一番确认,便证实了。你们肯定又要感到奇怪,这样,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四十四年前,有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在外历练,来到了南域鹤渚州的青芒山内,不慎受伤,昏迷了过去,被山中一户猎户家的女儿救了。那女子姓李名姣娘,她将那位公子带回去悉心照顾,谁知那公子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沈意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以故事的形式道来,里头涉及到的人,除了李姣娘和念念之外,全都用代称。
所以崔玿和崔玥听得很迷糊,不解其意。
然而到了故事的后半段,他们却是越来越觉得熟悉。
“念念被抱走的那位双生哥哥,从小不受父母待见,原因你们应该也知道,他爹将他看作是自己背叛心爱之人的罪证,恨屋及乌,从未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至于他娘,并非真正的娘,而是他生母的情敌,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他好?
“也幸亏他聪明,在察觉到那个娘对他的厌恨乃至杀意之后,就开始抹黑自己,干尽各种荒唐事,待年岁稍长,其风流浪荡的纨绔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他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露出那样带着刻骨恨意的眼神。可惜他的调查还是惊动了他‘娘’,他‘娘’怕当年的事情败露,对他彻底起了杀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一次暗杀中,他身受重伤,被一个姑娘救了。”说到这里,沈意知忍不住微微一笑,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之后的发展便如你们猜想的那样,他跟那个姑娘成亲了,也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沈意知意味深长地看了兄妹俩一眼。
崔玿心头一跳,和妹妹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只是那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下意识想去否定。
“那个大家公子,是谁?”崔玿嗓子有些发紧,手心里冷汗涔涔。
沈意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就是你们的祖父,如今的南域域主,崔惑。”
这话不啻于晴天一个霹雳,轰隆隆在兄妹两人耳边炸响,炸得两人头脑一片空白,耳中一阵嗡鸣,半晌都无法思考。
沈意知也知道这件事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惊,因此没再开口,就让他们好好缓一缓。
良久,崔玿怔怔开口:“所以我爹,不是祖母亲生的?”
“没错。”
“我们的亲祖母,被祖,王氏生生剖腹取子,然后活活闷死在了棺材里,还设下阵法将她的灵魂镇压,令她永世不得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