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话中的拉拢之意十分明显,不过沈意知都没接招,只礼貌的应付着。
如此,谢蕴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却也没有因此着恼,毕竟高人都很有个性,不是易与的。他本就没有想过一次就能成功。
想要将高人拉上船,得付出足够的耐心和诚意才行。
既然拉拢不成,谢蕴便提出了合作的意向。
沈意知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作为贵妃娘娘的觅花使者,谢蕴表面上虽只是个小小的城主,但其实并不差钱,加之他又有心向沈意知示好,所以出的价很是合沈意知的心意。
根据品种以及珍惜程度而言,价格各不相同,但少则一盆也能卖到百两银子,多的甚至上千上万。
沈意知发现他评判花卉的珍稀程度是根据紫云蝶的表现来的,紫云蝶在一株花上停留得越久,他开的价就越高。
而一朵花对紫云蝶的吸引力,和它们自身蕴含的灵气浓郁程度又息息相关。
简单来说,一株花灵气越浓郁,对紫云蝶的吸引力就越大,在谢蕴看来,就越是珍贵。
想通这一点,沈意知也算是搞明白谢蕴为何对这些花这么热切了。
他是个凡人无疑,却能驭使紫云蝶这等灵物——虽然等级很低,这说明,他背后定然站着一个修士。
而他买走这些花卉,十有八九就是献给那位修士的。
什么样的修士,会需要大量蕴含灵气的花卉呢?
沈意知问猗昌。
“自然是需要灵植修炼的人了。”猗昌懒懒道,“大千世界,各种修炼功法层出不穷,千奇百怪,别说拿灵植修炼,就是专门用胎儿修炼都不奇怪。”
“还有用胎儿修炼的?”沈意知一阵恶感泛上来。
“这种的就是邪修,走的路子多极端血腥,在修仙界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不过这种极端的法子往往初期能够进境神速,所以总有那么些人走上邪路,虽然最后往往都下场凄惨。”猗昌对于邪修显然也没什么好感。
“和这种邪修比起来,拿灵植修炼的可以说十分正派了。”猗昌补充道。
既如此,那这些灵植卖给他也无妨。
宫中的贵妃娘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被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一个“村姑”给看破了。
合作谈妥,谢蕴当即将紫云蝶最青睐的两盆花给买了下来,让人小心搬到马车上去。
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沈意知顺势留他用饭。
谢蕴看了眼天上正火辣的太阳,点头应下。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赶路实在受罪,而且这院子里实在凉爽,舒服得都让人不愿离开了。
谢蕴逗弄着一边玩沙的卿宝,问些诸如“几岁啦?”、“认不认字啊?”之类的问题。
见卿宝口齿伶俐、吐字清晰,心里便更喜欢了几分。
又见乾五、坤三两个说话行事不似普通仆从,心里愈发对沈意知高看几分。
“大人,我敬你一杯。”饭桌上,沈意知朝谢蕴举了举杯。
“哈哈,意知,我痴长你一些年岁,你不见外的话,就唤我一声伯父吧。”
谢蕴含笑道。
沈意知从善如流:“伯父。”
谢蕴朗声而笑,表现得很是高兴的模样,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这一喝,他眼中便不由闪过一丝异芒。
贵妃娘娘曾赏赐过他一壶罗浮春,道是罗浮道人取罗浮山中清泉经年酿造而成,其芳味世间所绝。
他曾经深以为然,那一壶酒一直藏着,只在酒瘾上来时才倒那么一小杯抿一抿。
然而现在喝了这杯酒,他才知道,真正的好酒是怎么样的。
它也并没有太过芳醇醉人的酒香,然而喝到嘴里,落入腹中,整个人却有种置身于云端的感觉,俯仰间,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足为道。
“意知侄女,这是什么酒啊?”
“仙人醉。”
“仙人醉,仙人醉……好酒,好酒啊!”
然后,谢蕴就一头磕到桌子上,竟是醉了过去。
沈意知愕然,这谢蕴的酒量也太小了吧,一杯就醉倒了。
“乾五,将他搬到房去吧。”
真是白费了她烧的这一桌子好菜,看来谢蕴是没口福咯。
不过还有他们几个大胃王在,也不怕浪费。
沈意知招呼坤三以及送了人回来的乾五坐下,几人美美吃了一顿。
谢蕴这一觉直睡到半下午,醒来时明媚的日光透过纱窗筛下来,在平整的地面上打下一个个亮眼的光斑。
外头一阵风起,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听着让人心里很是舒服。
空气里浮动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个夏日农家小院的午后,宁静得让谢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不过恍惚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在别人家醉倒了,心头泛上赧意。
想到那令自己醉倒的“罪魁祸首”,他下意识咂摸了下,那股令人醺醺然陶陶然的感觉似还停留在舌尖。
他记得自己醉倒前好像问过沈意知,那酒叫——
仙人醉,对,就是这个名儿。
仙人喝了也要醉倒,更何况他这一介凡人呢?
不过那酒是真的好哇,才尝过一回,他就念念不忘了。
不知道意知侄女那儿还有没有多的?他便是花上千金,也愿意买上一壶回去。
谁知没等到他问,沈意知就主动将酒奉上了。
她的回礼中,就有一坛子仙人醉。
整整一坛子。
谢蕴这一刻简直幸福感爆棚,看着沈意知的眼神热切无比。
沈意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这位大叔,该不会对她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意知侄女,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一生呐,不好名不好利,唯独贪这杯中之物,你这一坛仙人醉,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伯父虽没什么大能耐,不过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办的绝不推辞。”
沈意知笑着应下:“好,那我以后少不得要叨扰伯父了。”
“哈哈哈哈,没问题。”
谢蕴带着两盆花一坛酒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一笔数额颇高的银票,是花钱和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