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宝那一子,沈意知看不出名堂来,他却看得出,若是他继续按照原来的思路下,在五步之后棋子就会被吃掉一大片。
他仔细看了卿宝一眼,迎上他干净无邪的大眼睛,不由得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卿宝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有如此智慧?
这一步,估计是巧合吧。
接下来,沈意知索性让卿宝顶上了。
卿宝居然也跟贺不羁下得有模有样。
每一次卿宝落子看似都天马行空,很是随性,但贺不羁却是越来越心惊。
这真的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娃?为何每一步都如此巧地克住了自己?
看一旁的沈意知还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此妖孽,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去慢慢发现吧,不能剥夺了她身为母亲的乐趣不是?
贺不羁绝对不承认自己恶趣味。
到了天宝阁门口,沈意知抱着卿宝轻松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贺阳则将贺不羁连同轮椅一同搬下来。
一转身,沈意知就看见了两个“熟人”。
这不是那天在山里遇到的“孟宇哥”和“宝琴”么?
赵孟宇下马后,立刻来到马车边,十分温柔体贴地将韩宝琴从马车上扶下来。
随之,一个胖胖的女孩儿掀开帘子,看见那一幕,眼中黯然了一瞬。
“姐姐,我扶你下来吧。”
韩宝琴转身,作势朝韩宝络伸出手。
“不用,我自己会下来。”韩宝络下巴一昂,冷冷拒绝了她的搀扶。
韩宝琴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泫然欲泣道:“姐姐,我只是想帮一下你而已……”
韩宝络嗤笑一声,自己踩着板凳下车。
本来她踩得稳稳当当的,韩宝琴却很是执着地要上前扶她,嘴里还叮嘱着:“姐姐,你小心点,别摔了。”
她靠近时带来一股腻人的甜香,韩宝络闻见了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偏偏韩宝琴还凑近她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姐姐,孟宇哥是我的,你永远也争不过我。”
韩宝络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抽过去。
“啊!”韩宝琴惨叫一声,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倒在冲过来的赵孟宇怀里。
她捂着脸,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宝络:“姐姐,你为何要打我?”
韩宝络本欲解释,然而看着本属于她未婚夫的赵孟宇一脸心疼地抱着她,心头的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蹿得更高。
“打的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别以为你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能勾走赵大哥!你一个下贱胚子,也敢肖想赵家长媳的位置,简直不自量力!别以为你娘扶正了你就成了嫡女了,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爬到我头上去!”
韩宝琴靠在赵孟宇怀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泪珠扑簌簌落下,甚至哭得都有些哽咽了,好不伤心的模样。
赵孟宇心疼极了,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向韩宝络,“宝琴善良懂事,而你呢?不止长得丑,心肠也歹毒至极!你这样的才是不配进我赵家的大门!等回去了我就跟爹娘提出解除这桩婚约!”
哭得不能自已的韩宝琴闻言,帕子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韩宝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要……跟我解除婚约?”
“没错!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看一眼都嫌恶心!”
赵孟宇不断往韩宝络心口插刀子。
说完也不管她如何反应,拉着韩宝琴就往里面走。
韩宝琴回头看着韩宝络,一脸着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韩宝络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泪水流出来糊在脸上,将妆都花了,看起来狼狈至极。
然而围观群众非但一点也不同情,反而纷纷出言嘲笑。
“这就是那位韩家大小姐?胖得跟猪一样,难怪赵家公子看不上。”
“又丑又胖就不说了,还这么恶毒,二小姐好心去扶她,她却扇人家耳光,要我我也得跟她退婚。”
“二小姐一向善良,去年还亲自给那些乞丐施粥呢。”
“论长相,大小姐真是连二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韩宝络死死握着拳,目光发狠地瞪着周围那些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信口胡说!
这些人跟韩宝琴一样可恨!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全都给她闭嘴!
韩宝络狠狠揉了揉眼睛,昂首挺胸,迈步走进天宝阁。
沈意知牵着卿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位韩大小姐,貌似中毒了……
拍卖会在一座独栋的楼阁中举行,门口站着两名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面含微笑迎接着人。
进入拍卖大厅,沈意知和贺不羁在第二排的一张方桌旁落座。
恰巧,韩宝络三人就在领桌。
巳时初(9点),拍卖会准时开始。
掌柜周财风亲自担任拍卖师,上台后来了场幽默的开场白,活跃了下气氛,随后道:“我也不多说废话,咱们直接上拍品。第一件,王潜堂王大师打造的玄铁剑一柄,底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
没想到第一件拍品竟是王潜堂送来的,沈意知朝着台上看去。
周财风朝侍女点头示意了下,侍女便端着剑来到场中,在各张桌子间穿行,让众人能够近距离观察拍品。
陆续有人举起号牌,几分钟后,价格被加到两千两,出价的人渐渐少了。
只剩下两人还在一百两一百两的加。
沈意知举起号牌,“五千两。”
现场骤然静了一瞬。
不少人都朝她看过来,想知道是什么人居然一次性将价格抬高这么多。
倒是坐在旁边的贺不羁淡定得很。
沈意知这么做,一来是想着,王潜堂既然送来拍品,肯定是想赚一笔钱,她作为熟人,自然要帮他一把。
二来,她想在这场拍卖会中给自己打造一个人傻钱多的人设,让别人没法分辨自己真正想拍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才能尽可能花最少的钱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收入囊中。
同时,也是为了后面自己的拍品出现时当托儿做铺垫。
五千两的高价一出,半晌没有其他人出价,周财风确认了三次,正要敲下落地锤时,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五千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