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瑞被打的皮开肉绽,抬出了理国公府。
消息瞬间传开,不只是理国公府和状元府,是京城皆知。贺云瑞可是秦王府世子,苏玄秋能下如此重手,侧面证明了,他在京城的滔天权势。
京城却没什么议论,不是不敢,而是削爵之事己经正式公始。八家世袭被削,礼部的文书己经颁下。
削爵的八家,永业田马上收回,薪俸全部停发,所住府邸三个月内全部收回。若是赖着不走,那就别怕礼部不念旧情了。
“夫人,安国公府二奶奶来了,想见夫人。”管事媳妇进门传话。
安初萦榻上坐着看书,道:“说我身体不适,病好之后再去安国公府拜见。”
削爵的旨意颁下之后,京城权贵圈就乱了。与科举出身的清贵不多,权贵是世袭的,削爵的这八家,也都传至三代了。
三代积累下的人脉,三代积累下的姻亲关系,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据说理国公府己经被各种姻亲包围,全部都是来求情的。苏太君倒是答允的爽快,无奈……苏玄秋完全不理,搞得自己一头包,面子里子都下来台。
为了避免麻烦,她早就下令状元府闭门谢。任何人都不见,送拜贴的,贴子留下,送礼物的全部退回。
这种乱糟糟的时候,谁都不见最为省事。
眼下拒绝裴氏,虽然有些失礼,但风头过去再见也不迟。
“是。”管事媳妇应着,赶紧去了。
安初萦看了半日书,觉得有眼酸,不由的放下书。
绿珠赶紧端茶上来,笑着道:“夫人坐的久了,要不要花园走走?”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累了。”安初萦说着,站起身来,不自觉得揉揉脖子。
绿珠笑着道:“夫人先喝花吧。”
安初萦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一般,道:“宝珠呢?”
绿珠笑着道:“宝珠姐姐的母亲病了,请了几日假,夫人忘了。”
安初萦乍然想起,前天宝珠向她请了假,说母亲病重。她当时就允了,然后……忘的一干二净,不禁道:“我糊涂了。”
绿珠笑而不语,也不是糊涂了,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宝珠这个人。
明明是娘家的陪嫁丫头,却被主子彻底忘记了。不过宝珠也是奇怪,主仆关系己经至此,何不趁着还有恩典时,求求主子嫁出去。
安初萦待人大方,肯定会给一笔陪嫁。真到最后被赶走,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难得好天气,是该出门走走。”安初萦说着,“眼看着天气就要热了,趁着还没热起来,是该散散步。”
绿珠拿来外衣,侍侯着安初萦穿好,两人刚想往外出,就见冬至匆匆而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安初萦问。
冬至有几分烦燥的道:“西宁侯夫人和沈小姐来了,说是三奶奶请她来的。”
安初萦脸色难看至极,道:“赶她们走,派人去叫三奶奶,我有话跟她说。”
她是真的不明白,杜俊那般聪明厉害,为什么亲妹妹能笨成这样啊。
这是兄妹智商,为什么能差这么多呢。
“是。”冬至应着,却不禁抬头看向安初萦,有几分欲言又止。
杜小妹这个新媳妇,完全是懵逼状态,对嫁为人妇的身份完全没有感觉。就算是安初萦把她叫过来说一通,她也未必听得懂。
李婆子在杜小妹身边挑拨,很快的,李婆子儿子就惹了事,苏太君一怒之下免了她的差事,不准她再来侍侯。
为了提醒杜小妹,冬至特意借婆子之口在杜小妹面前说了这事。
结果杜小妹完全没有反应,只以为是意外,感慨几句就完了。
担心安初萦无奈生气,她索性没说。
“怎么了?”安初萦看着冬至说。
冬至道:“夫人就算说了,只怕三奶奶……”
杜小妹懵懂不说,她对安初萦有天然的敌意,就算是为她好的话,她也未必听进去。
“听不听在她。”安初萦说着,顿了一下道:“就是现在不懂,以后……总会明白吧。”
冬至心知是因为杜俊的缘故,却不敢再言,道:“奴婢这就去。”
担心下人说错话,冬至亲自去了一趟东院,传来杜小妹。
安初萦哪里还有出门的心情,刚穿上的外衣脱掉。从里间转到堂屋坐下,眉头紧锁。
“三奶奶来了……”
小丫头一声通传,杜小妹心情忐忑的走进来,见礼道:“见过夫人。”
“坐吧。”安初萦说着,指指旁边位子。
杜小妹低头道:“谢夫人。”
安初萦也不想迂回,单刀直入道:“刚才管事媳妇说,西宁侯夫人和沈小姐来了,现在府里不方便见,我就管事把她们打发走了。”
“啊??”杜小妹怔在当场,呆呆看着安初萦,有几分自言自语道:“是,是我邀请她们来的……”
虽然说她是新媳妇,但就是为人妇了,也有邀请朋友进府一叙的资格吧,她没有哪里做错啊。
“唉……”安初萦不禁叹气,声音中透着无奈,“那天的邸报你也看到了,西宁侯府在削爵的名单上,你现在邀请沈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与沈家小姐素来交好,与西宁侯夫人也见过几次。”杜小妹说着,声音中透着委屈。
她是真觉得委屈,西宁侯府是要削爵了,但是……做人也不该如此市侩啊。
就因为西宁侯府就要倒台了,所以连朋友都不能交了,邀请人家来家里做也成不对的了。
也许这是理智的做法,但她并不能认同。
安初萦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你知不知道……”削爵的事情,就是你公公主导的。按这种想法,你公公就是最大的反派啊。
“什么?”杜小妹显得十分茫然。
安初萦顺顺气,直接问:“你在娘家的时候,亲家太太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朝廷之事吗?”
杜小妹摇摇头,道:“母亲说,女儿家该以针线为主。”
安南侯府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一直以来她们与大房都没什么来往。就是杜俊现在是中书舍人了,但也从来不会跟她们说外头的事。
不管是她还是杜夫人,都认为外头的事情,与她们是无关的。
“呃……”安初萦只觉得噎了一下。
其实她对政治也不太懂,但是身处权贵圈,基本的常识也该有啊。
前不久苏玄秋失踪,对她的生活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影响。女人就是为了自己,至少也该了解一下男人的工作。
尤其是苏玄秋身处风暴眼中,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家族,更会影响到女人。
“夫人觉得我做的不对吗?”杜小妹想了想,直接问出来。
安初萦决定换一个角度,道:“怀玉小姐,你见过的吧。”
“认亲那天见到了。”杜小妹说着,却有几些不解。
据下人所说,苏怀玉是苏玄秋私自认的义妹,理国公府并不承认她的身份。
但是很奇怪的,两府下人对她十分敬畏,理国公府也没人敢亏待她。
“没人告诉你吗,她的丈夫叫沈星楼,是西宁侯府前世子。”安初萦说着。
要是没有这重关系,她还没那么生气。叫谁来不好,偏偏叫西宁侯府的人来。
“啊??”杜小妹听得大惊失色。
她与沈小姐交好,听沈小姐提到过这个兄长的。沈小姐说这个兄长,花天酒地,嗜赌成性,把西宁侯府的家底都败光了,西宁侯忍无可忍才把他赶出家族的。
苏怀玉竟然嫁给这样的人,实在是……
安初萦道:“你既然嫁入苏家,对苏家的亲友关系,都没了解过吗?”
新媳妇的基本课程,先了解婆家有什么人,姻亲关系如何。
不然出门搞错辈份,那可是要丢脸的。
“我,我都知道的啊。”杜小妹说着。
嫁进来之前,苏家的亲友关系,她是全部搞通的了。
但是苏怀玉,她根本就不算苏家的大亲友。在她看来,也就是半主半仆吧,她就没下功夫了解。
“那你知不知道,怀玉小姐进京后,就专门辅导三爷。”安初萦说着,“女子的才华不止是后宅之中,怀玉小姐乃是难得奇才。就是老爷当年也多得她相助。她肯留在京城,是因为三爷刚刚入职不久,朝中之事还需要她提点。”
像这种顶级秘书人才,是男是女都无所谓的,至少苏玄秋并不在意。
现在她正全力辅导着苏哲,然后杜小妹就她的仇人接到自己屋里来。大家一起呛声,先骂苏玄秋这个反派,顺道再骂骂苏怀玉和沈星楼。
先不说状元府并不大,没什么能隐瞒的。就是苏玄秋和苏怀玉无所谓这些小事,这么做也不太好啊。
“我……”杜小妹听得似懂非懂,索性低头道:“是我思虑不周,夫人责骂的是。”
安初萦说她错了,那就先认错,安初萦也就挑不出毛病来了。
“呵~~”安初萦轻声笑着,眼中露出失望。
看杜小妹的神情也知道,她别说了解自己的苦心了,连自己错哪里都不知道。
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对真心劝她的人,完全排斥,既不听劝,也不去思索到底错哪里了。
“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