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满屋的宾,杜夫人拉着吴夫人回到自己屋里,道:“我知道妹妹着急,但理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你这样上前去说话,也只能讨了难堪来。”
吴夫人道:“我知道错了,姐姐莫怪。”
“还有,你对着苏大奶奶说的什么话。”杜夫人指责着,只是巴结就算了,最多闹个笑话,但那么说张氏,怎么听也不是好话。
吴夫人也是一脸惊讶,道:“姐姐,你说张家那丫头是苏大奶奶?是妾室扶正的吧。”
“理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妾室扶正这种事情。”杜夫人解释着,“这位大奶奶的娘家确实不够好,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嫡女。你不晓的,理国公府的大爷身体弱。”
凭张氏的出身,能嫁入理国公府是太勉强了。但她生的美貌,能让苏大爷一见钟情。
再者苏商身体不好,虽然是嫡出,但凭他的身体状况,在同样门第的人家里,也只能选个庶女。
最后娶了一个张氏,虽然苏商还是亏,
“她是哪门子嫡女啊。”吴夫人一脸惊讶说着,“那是三年前的事,老爷与张大人一处为官,张家那点破事,众所周知。她啊,最多算是张家的养女。”
在外飘泊为官,与张家也不是多相熟,本来别人家女眷的事,她也是不知道的。但张家的事太奇葩,张氏的容貌又太美艳,印象太深刻。
“什么?”杜夫人听得一惊,她本以为吴夫人是说张家不好,哪里想到,吴夫人竟然说出惊天大事。
张氏竟然不是嫡女,而是所谓养女。
“张家倒是有个嫡女的,不过落水跌破了头,头上流个疤,好认的很。”吴夫人说着,“现在这个,就是个养女,她的生母乃是张家的妾室,带着她进的张家。”
“啊,竟然是妾室带的拖油瓶??”杜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她是哪门子养女啊。”
本以为是妾室的拖油瓶,改姓之后当了养女。虽然这样的出身不好,但也是正经出身。
妾室带的拖油瓶……
妾室的娘家人都不算亲戚,妾室本人只算家中的奴才,她的女儿……就算不签身契,那也是半个奴才。
“她的生母扶正了。”吴夫人说着,“她娘是个白眼狼,外乡人投亲不成,张夫人看她可怜,收留她们娘俩。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她娘进门没多久,张夫人就去世了,就留下一个嫡女,还毁容了。”
张夫人死的奇怪,原本很健康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死了。张家那个嫡出小姐也是,无缘无故的就落水了。
“竟然如此恶毒。”杜夫人听得脸色都白了。
都是后院的女人,许多事情就是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饶是如此,吴夫人所说之事,依然让她心惊不己。
那就怪不得吴夫人看到张氏时,好像见鬼一般。这般出身的女子,竟然成了理国公府的大奶奶,如何不惊悚。
“姐姐说她是嫡女,只怕是顶了原本嫡女的身份。”吴夫人说着,“那个女儿也是惨,好好的官家女儿,娘死的不明不白,自己毁了容。舅舅还算不错,后来把她接走了。”
杜夫人听得也有几分感慨,不过,她与张家也不熟,这种奇葩事情感慨一下也就过去了。道:“这么说来,她这是骗婚了?”
古代的婚姻,讲究的门当户对。而这个门当户对,除了嘴上说,也是写在婚书上的。
男女双方的家世,嫡庶,病否,残疾,全部都要写的清清楚楚。
像张家这种,以养女冒充嫡女,若是男方追究,法律是支持的,肯定会判婚姻无效。
“肯定是骗婚。”吴夫人说着,“那丫头的样貌随她娘,生的美艳,性子手段,也是随了她娘的。”
这对母女心肠恶毒至极,却有美貌又有心计手段。偏偏男人就吃她这一套,张大人还是个不小的官呢,结果被迷的,结发妻子嫡女都不管了。
现在竟然还敢来京城骗婚,把这个女儿以嫡女的名头嫁入理国公府。
这何止是丧失理智,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杜夫人想了又想,却是问吴夫人,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而不是道听途说的?”
吴夫人笑着道:“我就是骗谁,也不会骗姐姐你啊。”
“那此事……我要不要告知诉苏家呢。”杜夫人十分迟疑,“俊儿马上就要娶苏家大小姐了,这是正经姻亲。这么大的事,要是不说……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骗婚之事,虽然是罪,但也要受骗方追究了,真的告官了,才会判罪。要是受骗方承认婚事,那就不是骗婚。
这个张氏能嫁入理国公府,据说是苏太君寿辰时,苏家大爷苏商对张氏一见倾心,求娶为妻。
就算是知道张氏身份有异,万一人家是真爱呢。根本就不在乎张氏的身份,自己多嘴,岂不是要被抱怨了。
“那个张氏生孩子了吗?”吴夫人突然问。
杜夫人摇摇头,道:“她进门的时间也不短了,并未传出喜讯。”
“没孩子就好办。”吴夫人说着。
杜夫人觉得有理,想了又想,对吴夫人道:“那一会妹妹出去了,就这么说……”
杜夫人和吴夫人一番商议,大花厅里,丫头带着安初萦去静处更衣。
出了大花厅就是安南侯府的后花园,丫头引路,转了个弯就是一处小院。
入内更衣,把污了的裙子交给丫头,安初萦也不着急走。反而让丫头准备茶水,她要休息。
“请夫人稍侯。”丫头一点也不意外,转身退下。
安初萦悠悠哉哉坐着,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随意看向窗外。
虽然是一处极小的院落,屋里也几乎没有装饰,唯独院中种着的红梅,枝繁叶盛,朵朵红梅盛开,十分鲜艳。还有几枝伸出墙外,更添意趣。
就在此时,杜俊缓缓而入。只见他一身白衣,走到红梅树下时,花随风落下,正落到杜俊肩头。
白衣,红梅,趁着杜俊那张脸,更是色如春花。
美人啊,这是把男性的阴柔之美,发挥到极致了。
“见过夫人。”杜俊进屋见礼,彬彬有礼。
安初萦站起身来,道:“杜公子如此邀请我,也是有心了。”
借杜夫人的寿辰,又让丫头往她裙子泼茶,得此一见,确实不容易。
杜俊淡然一笑,道:“夫人所托之事,我己完成,也不知道夫人可满意。”
“我看到邸报了,章大人被弹劾了。”安初萦说着,杜俊这么说了,那事情肯定是他做的。
但她不禁奇怪,一个出炉没多久的探花,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章家就是败落了,但底子依然在,鲁国长公主还想给孟昭娶章雨柔呢。这么短的时间内,杜俊能收拾章家……
除非,他一直有做准备工作。本来就准备的差不多,或者打算打手了。
正好她写信求帮助,那就直接动手了。
“这样的结果,夫人可觉得高兴。”杜俊说着。
安初萦行礼道谢,道:“多谢公子替我解围。”
“一点小事,夫人不用挂怀。”杜俊说着,“以后夫人若是再有为难之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任何事都可以吗?”安初萦追问一句。
杜俊道:“任何事都可以。”
安初萦说不出话来,她看的出来,杜俊的话是真的,也对她本人真没什么意思。
唯一的原由,她的父亲,安弗陵。
“我想夫人用到我之处也不多。”杜俊说着,“苏大人就要回京了。”
突然提到苏玄秋,安初萦多少愣了一下,道:“回来就回来吧。”
新婚就分离,感情也没多少。走的时候不难过,回来也不会多欢喜。
“其实,这种小事,夫人不用冒险写信于我的。”杜俊说着,“苏大人若是知道此事,只怕不会太高兴的,还有贺云瑞,夫人一定提防了。”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安初萦说着,“今日即见公子,有件事我正想问公子。我的父亲,在公子眼中到底是什么人?”
“好人。”杜俊说着。
安初萦道:“我听姨妈说,父亲的朋友许多,遍布三教九流,其中也不乏能人。我的母亲之所以能逃过杀劫,皆因为我父亲。”
“我不太清楚。”杜俊说着,他声音平淡无波,“那时候我年龄还小。”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杜公子心中有数。”安初萦说着,心中失望。
杜俊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他不会说。
就像上次在安府与杜俊相遇,好像什么问题都回答她了,但不该让她知道的,却是一句没透露。
杜俊神情坦然,道:“当年安叔叔对我十分照看,只是年龄太小,所知事情实在不多。”
“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安初萦吐槽着,再次道:“多谢你,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夫人慢行。”杜俊说着。
带安初萦来的丫头,院外侯着,看到安初萦出来,一言不发引着安初萦回去。
安初萦刚进大花厅,就听吴夫人对小容氏说着:“嫡女?不弄错了吧,张家的嫡女我见过的,小时候落水,头上留了疤,很好辩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