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被送回了老家,二老夫人再不准进国公府,失了胎的唐月也被当天送回唐家。
一个冬至宴会,解决掉三个麻烦,干脆俐落,不留后患。
“唐月活不了了。”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
苏太君说唐月死在自己家里晦气是气话,并不是当真的。
只是唐月的结果……也会是这样的结果。所谓斩草除根,罗氏己经动手了,肯定不会杀一个留一个。
月份这般大了,一脚跌落孩子兼自己的性命。能达到这个效果,罗氏应该是早动手了,在唐月的饮食里掺了东西。
现在这样,半死不活时送回唐家,就是病重,也是活着的。以后死在唐家,也赖不到理国公府身上。
“唐……”宝珠听得目瞪口呆,“不就是流产了吗?”
她并没有跟着去冬至宴,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现场版。不过出了这样的大事,下人之间肯定会传。
现在府里传的就是唐月流产,顾兰被赶回家,二老夫人也被禁止来国公府。但并没有传出唐月要死的消息。
“快死了。”安初萦说着,声音中透着一丝丝感慨,“四夫人不会让她活着的。”
靖北侯府的大家闺秀,嫁给安初贤,被休出。然后被利用,本以为她还能活久点,折腾出点事情来,没想到对手太强大。
死在罗氏手里,虽然遗憾,却也不冤枉了。
“四夫人……好生厉害啊。”宝珠怔怔说着,脸上带着惊恐与害怕。
唐月也是贺云瑞的人,怀的还是贺云瑞的孩子,结果就这样死了。
现在她也为贺云瑞传递消息,那她的结果……
“是啊,好厉害的。”安初萦说着,“幸好,是友非敌,不然也是麻烦。”
罗氏确实厉害,她的最厉害之处,不止在于算计。更狠的是她的心,杀孕妇伤阴德,平常人都难下手。
罗氏却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在最合适的时候动手,没有一点手软。
宝珠听得更怕了,站在旁边不敢言语。
两日之后,宝珠请假回家:“明天是我兄长成亲,我想回去看看。”
“当然可以。”安初萦笑着说,“你侍侯我这么久,现在兄弟要成亲了,拿上五十两银子,算是我给的红包。”
不知从何时起,宝珠干活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的模样。
宝珠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她虽然有心与宝珠聊聊,但宝珠却是沉默不语。
现在兄弟成亲,她给些银子,也是希望宝珠能高兴些,主仆关系有所修复。
“多谢夫人。”宝珠果然高兴起来。
安初萦笑着道:“既然家里有喜事,好好换身衣服,多戴几件首饰,看着也好看些。”
宝珠有些爱慕虚荣,跟着她来到状元府,也是有些野心的。
但是陪嫁丫头的两条路,成为苏玄秋的妾室生儿子谋将来己经水可能。
想成为大权在握的管事媳妇,又在冬至在侧,不管是论身份还是论能力,她都远不如冬至。
宝珠年龄也不小了,找个一般人家只怕她看不上,但找好的,只怕也是难。
宝珠最近心不在焉,应该也是想到自己的将来,前途不明。
“是,谢夫人。”宝珠说着。
安初萦笑着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也可以多在家里留两天。”
宝珠头压的更低了,脸上带着笑容,道:“那我就后天再回来。”
话完,宝珠回下房收拾了东西,又让管事备车回安国公府。
宝珠穿金戴银回到家里,父母兄弟自然高兴的很,宝珠却是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妹妹啊,我们全家都是沾了你的光。你看你现在,这衣裳这首饰,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了,你跟着萦小姐,那是跟对了主子,以后还会有大福份啊。”宝珠兄长说着,满脸的讨好。
宝珠听着却是不耐烦极了,拿出五十两银子扔到桌子上,道:“这是我给你的,买些吃的,把嘴堵上。”
宝珠兄长看到银子,虽然觉得宝珠这般说话不妥,但看着钱,也不敢多言了。
“儿啊,我知道你的心事。不过人要认命,我们这等奴才,能跟个好主子就是好造化了。”宝珠母亲说着,“就是姑爷那里……萦小姐肯定也会给你寻个好婆家。”
提到婆家,宝珠只觉得更加烦燥。她受控于宝柱,弄不好命都会丢了,便怒声道:“烦不烦啊,银子给了你们,你们少管我的事。”
说着,怒气冲冲回了自己屋里。
宝珠家住的虽然是外院,下人房舍,但因为沾了宝珠的光,也是有个小院的,六七间房舍。
宝珠就是现在不在家,她的屋子也是留着。黑漆漆的小屋,里面就一张床,一张桌子,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家具旧了,料子更差,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穷酸。
这样的屋子……
要是十年前,能有个单独的房间,她不知道多高兴。而放在眼下,这样的房间在她眼里犹如狗窝猪圈一般。
当年还是小丫头的心情,她早己失去。就像家人所说的,她全然没法听进去。
她己经从贫困的生活中跳出来,她需要想的是如何把这种富贵生活延续下去。
“珠儿,有个宝柱大爷来找你。”屋外传来父亲的声音。
宝珠听到宝柱两个字,顿时寒毛都炸起来了。打门大步出去,却是一怔。
只见宝柱一身华服,头上戴着冠,一副公子打扮。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厢笼,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得知兄长成亲,我特来祝贺。”宝柱人模狗样说着,单是这样看他,也是风度翩翩了。
他身边的小厮打开箱笼,只见里头装的绸缎和一些贵重礼物,其中竟然有一小盒首饰。
这么一箱子下来,至少有千两银子的东西。
宝珠的兄弟都己经出来,看到这些东西顿时直了眼,这样的好东西,他们见都没见过。
宝珠也看直了眼,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怔在当场。她倒是看见过这些东西的,但宝柱抬到她家里来,这算是什么意思?
宝柱看到宝珠出来,笑着迎了上来,道:“你也是,兄长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
宝珠愣了一愣神,脸上浮出一丝薄怒,又不好在父兄面前说,便对宝柱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宝柱微微一笑,道:“我也有话与你说。”
宝珠领着宝柱回自己屋里,又把门关好,虽然满脸怒意,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们都是夫妻了,你兄长成亲,我应该过来的。”宝柱理所当然的说着,脸上含笑,眼晴却是看着屋里摆设。
房间太小,连张凳子都没有,他索性在床上坐下来,笑着道:“住这样的房子,实在委屈你了。我这里有银子,你拿去给家人赎身吧。我再买所大房子请父兄搬过去住,有钱了,何必要与人为奴呢。”
“你在说什么混帐话。”宝珠听得莫名其妙,又几分心虚害怕,道:“你要的……消息,我不是带过去了吗,你干嘛找到这里来。”
宝柱听得笑了,神情和善万分,却是指向窗外院子里摆着的箱笼,道:“我连礼都送了,娘子怎么还不相信我呢。其他的都是假的,这银子可不是假的吧。”
宝珠听得又是一怔,银子虽然不是假的,但宝柱此举到底是何意。
“我是想与你做正头夫妻的,这话是十打十的真。”宝柱说着,神色认真极了,只差指天为誓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宝柱吗,这是公子给我起的,就是因为你叫宝珠。”
宝珠怔怔听着,似乎有几分明白了。
“你是不知道啊,公子对萦小姐是如同着了魔一般。连身边下人的名字都要成对的起,那我们何不凑个堆,真的成了夫妻,公子肯定喜欢的很。只要公子欢喜了,银子又算什么,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宝柱笑着说,眼睛一直瞅着宝珠看。
宝珠看看外头的箱笼,心里有些活动。
里头至少千两银子……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
她跟在安初萦身边,自然是见过的钱。但就是因为见过了,她才越发不想失去钱。安初萦不是小气的主子,但是能给她一个下人多少呢。最多裁衣时,顺道给她做一身,或者戴不着的首饰,随手赏给她了。
更重要的是,她在状元府并没有什么前路可走了,就是将来嫁人,往好挑里,最多挑个小商户,有个千两家资就是难得了。
像宝柱这般,或者说,像贺云瑞这样的主子,只怕今生遇不上第二个了。
宝柱看时机成熟,再加一把火,道:“红玉你知道吧,萦小姐奶妈的女儿,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宝珠听得心头一跳,心中惊骇万分,她当然知道红玉,要不是红玉死了,她也提不上去:“难道,她也是……”
“就因为她不听公子的话,才落得那般下场的。”宝柱笑着说,“我就实话跟你说,这事就是告知了萦小姐了,萦小姐也保不住你。论情份,红玉那是她是从小侍侯她的,公子都丝毫不手软,更何况是你,全家都要不得好死了。”
宝珠一脸惊骇,挪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眼前就有富贵路,何必往死路上走。”宝柱笑着说,手搭到了宝珠肩上,诱惑似的说着:“公子的大方我是知道的,只要我们夫妻齐心,把差事办好了,金山银山都能赏给我们。”
前头己经打了宝珠一棍子,不能再强逼,不然真逼出事情来,安初萦彻底翻脸,贺云瑞只怕杀人的心都有。
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才是正确的攻略方式。
本来就是半路过来侍侯的丫头,哪有这么多的忠心,吓唬够了,再给足够的金银,彻底拿下宝珠易如反掌。
“别说什么我们,我们的。”宝珠冷哼说着,咬牙之后,她己经有了决定,“想让我出力也可以,钱至少分我一半。”
宝柱笑的开心极了,道:“一半算什么,全部给娘子你,我都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