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娘回到五房时天都快亮了,饿着肚子抄经抄到手软,回到自己屋里后,整个人几乎都要瘫掉了。
“夫人,您先喝些点心吧。”
丫头们围上来,捏手的捏手,端茶的端茶,点心也端出来几盘摆到安三娘面前。
安三娘饿的两眼发晕,但看着冰冷的点心,却是胃口全无,道:“让厨房准备点粥来。”
银杏上前笑着道:“现在天还没亮,厨房还没人呢。”
她是苏太君赏给苏念的,虽然顶着姨娘的名份,却根本就没有圆房,基本上见不到苏念的人。虽然给安三娘找了不少麻烦,但苏太君也没有因此奖赏她什么。
苏太君做事随性,而且收拾安三娘的手段更狠。除了直接打板子外,各种手段都使了,但安国公府仍然没人出头,更不用说和离之事。至于离间夫妻感情,苏念都跑到前院睡歌伎了,夫妻感情早就没有了。
也因为如此,她整个人就闲了起来。至于安三娘的刁难,因为智商有限,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
“哟,银姨娘也过来侍侯了,难得啊。”安三娘嘲讽说着。
银杏笑着道:“昨天没睡好,起了个大早,听说夫人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
她都睡醒了,安三娘还没睡下,啧啧,这正室也是当的惨。
“你……”安三娘顿时大怒。
银杏却是丝毫不收敛,反正安三娘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道:“夫人还是吃些点心吧,虽然冷了些,但也比没得吃强。这个时间还想吃热饭呢,真以为自己是老封君了。”
理国公府的厨房,向来是十二时辰不灭火,就算是半夜也有人值班。但是把人半夜叫醒做饭,要么是身份高,比如苏太君,比如舞阳县主,大半夜做满汉全席都行。要不然就是给的赏钱多,出手就是十两,厨房保证屁颠屁颠做了。
像安三娘这种,本来就是庶出媳妇,手里又没有钱。嫁妆少的可怜,虽然舞阳县主管家不会少了五房的使用,但只凭着月钱,哪里能过的好。
没权又没有钱,凭什么支使人。下人也是人,一个比一个贼精。
“大胆。”安三娘忍无可忍,对身边的丫头们道:“给我掌嘴。”
她一直在容忍,受苏太君的气就罢了,连一个丫头也敢在她面前跳。若是叫管事媳妇来,肯定是被糊弄过去,但她身边还是有丫头的,她的陪嫁总是向着她的。
众人都是一怔,银杏没想到安三娘这么吩咐。丫头们也是,虽然丫头们之间也有掐架,但没想到主人会这么吩咐。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安三娘怒声喝着,说着自己先一步上前,甩手给了银杏一个耳光。
她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就不信理国公府能因为一个姨娘而打死她。
就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甩到银杏脸上。银杏心知不好,下意识就想撤,但是安三娘的丫头哪里会放过她。
主子都主动动手了,丫头们哪个会气,四个大丫头围上去,对着银杏就是一通打。
“我是老太君赏的……”银杏紧紧抱住头,先是如此喊,马上改口道:“夫人可知道,那个挽月风流的很。”
安三娘听得心念一动,嘴上却是说着:“管事采买来的歌伎而己,身子清白,现在跟了老爷,自然更清白了。”
说到这个,她几乎要咬碎一嘴银牙。苏太君没有塞丫头前,或者说那个贱人未勾搭苏念之前,她与苏念的感情很好的。结果贱人来了,把苏念的魂都勾走了。
为此她难为过挽月,甩过耳光。结果却是挽月被调派到书房,不与她打照面,她也不好冲到前书房去打人。
“夫人错了。”银杏一边抱头一边喊着,“本来就是歌伎,自小被调.教的侍侯男人,怎么可能还是清白之身。”
安三娘心中怒火更盛,咬牙道:“就是以前见过男人又如何,身子总是清白的。”
她虽然是后宅妇人也是懂的,清白的歌伎和不清白的歌伎,向来是两个价码。摸过,见识过,只要没有破身,在歌伎里都算是清白的。
平常世家公子是看不上这种女人的,嫌太脏。但苏念就看上了,一定是那个贱人挽月有狐媚子功夫。
“才不清白呢,在采买时,管事和跟随过去的小厮就不会放过她们。”银杏说着,“反正最后都是家伎,主人家向来不管的。”
这也算是不成文的惯例了,高门大户豢养歌伎,以供主人宴之用。而主人不用之时,管事小厮们也会常过去。一般来说,只要不闹出大事来,也没人管。
至于清白什么的,就是破身,这些歌伎也早见识过无数男人。哪天被人骑了,更不会有人在意。
安三娘听出些门道,挥手让丫头们停下来。一通暴打之后,银杏衣服乱了,珠钗也掉了,显得十分狼狈。
“说吧,你还知道什么。”安三娘说着。
银杏挨了一顿打,心里有几分怯意,道:“我也是听说的,那个挽月早先就跟刘管事不清不白的。只因为刘管事的婆娘乃是老太君身边的人,又是个母老虎,不管刘管事早就想纳挽月为妾了。”
安三娘顿时心生失望,道:“只是以前的闲事八卦,老爷才不会当回事。”
苏念虽然是书生,但有些时候却是意外的通情达理。他竟然能接受挽月是歌伎这件事,就不会太在意以前的闲言闲语。
真要整死挽月,必须得有实际的证剧。拿以前的事说,只会让苏念觉得她善妒。一个歌伎,根本就不值得嫉妒。
“夫人不知道,前几天刘管事家里打起来。据说是刘管事送了挽月首饰之类的,被他老婆知道,两人狠打了一顿。”银杏说着。
安三娘听得一惊,道:“你说是真的?”
“我原本就是老太君身边的人,与那边的下人们向来互通消息。刘家又与我家住的不远。夫人要是还不信,大可以去问别人,要是假的,你现在打死我,我都无不分辩。”银杏说着。
所谓瞒上不瞒下,下人之间的烂事更多。丫头跟小厮鬼混,为了升职睡管事,更不用说夫妻之间偷人,这事烂事,主人们肯定不知道,下人们却是知道的清楚。
安三娘心中又是惊又是喜,道:“你是说,那挽月仍然跟刘管事来往,还收了他的东西?”
“这是当然。”银杏言之灼灼说着。
安三娘道:“这怎么可能,老爷待她不薄的。”
刘管事年龄不小了,苏念年轻不说,主仆有别。本来就是个歌伎,能得主人青眼,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怎么会去找一个又老又丑的奴才。
银杏笑了,道:“夫人这就不懂了,这些歌伎,自小教养时就是只认钱的。刘管事虽然是管事,但是他出外采买办差,领着这种差事,手里就不会太差钱。就是这回送东西,老婆之所以闹也是送的多,一个金镯子,还有一个金钗,值百两银子呢。”
苏念虽然是主人,身上也有功名。但是现在在翰林院任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就是家里的月例银子,也是安三娘领着。分文没有也许有点夸张,但身上确实没什么闲钱。
相反的,刘管事当了这么年管事,手里十分富裕。他出手大方,肯给女人花钱,像挽月这种歌伎,自然知道要跟谁才好。
歌伎出身,就是受宠了,也肯定当不了姨娘的。弄不好早就被喂了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更没有前途可言。与其想以后,还不如趁着年轻漂亮时多捞点钱,能撞上刘管事这种肯给钱的,自然不会放过。
安三娘顿时明白,却是又气又怒道:“此等贱人,竟然也敢勾引爷们。”
“夫人要是真恨她,收拾她也是容易的很。”银杏随口说着,她就没见过安三娘这么窝囊的正妻,连个歌伎都收拾不了。
安三娘脱口而出问:“你可有什么办法。”
“只要揭露了她的奸情,老爷自然会回心转意。”银杏说着,心里却想着,就凭安三娘这智商,苏念就是不喜欢挽月了,也不会喜欢她。却是主动出主意,道:“寻个借口把挽月叫过来,再悄悄传话给刘管事。到时候……捉奸在床,挽月必是辩无可辩。老爷知晓了挽月的真面目,自然会厌嫌之。”
“若是那个挽月不从……”安三娘显得十分犹豫。
虽然银杏说的有理,但她是见过挽月的,看起来柔弱可怜,确实不像是狐媚之辈。再者苏念也不至于如此眼皮子浅,看上如般妇人。就是以前挽月跟刘管事真有点什么,跟了苏念后,只怕也没有想法了。
银杏笑着道:“怎么会不管从呢,不过是半推半就而己。我敢打保票,只要夫人把两人叫来,肯定是干柴遇上烈火。”
她的任务之一就是让安三娘与苏念夫妻失和,要是挽月真转性成了贞洁烈女,苏念必然大怒,到时候夫妻彻底决裂,她也算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