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称的上不欢而散的认亲,亏得苏玄秋压的住,不然只怕要当场吵起来了。
夫妻俩坐车回状元府,安初萦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若是老太君传唤我……”
虽然苏玄秋说了,以后请安是两人一起去。但万一苏太君恨她太深,没事就传她过去,就算不挨打,挨顿骂也不爽啊。
她怎么都没想到,苏太君能把苏哲不回来的帐算到她头上,真是躺着也中枪。
“不会的。”苏玄秋说着,“老太君不会这么没分寸。”
“噢……”安初萦听得放下心来,也不再问。
想想孙氏,苏太君那么恨她,最多就是公开场合时不给她脸面,或者派人过去侮骂,再不然就是折腾娘家人,没听说苏太君把孙氏叫过去打一顿的。
苏玄秋顿了一下道:“你可以在状元府里自由行动,做什么都可以。”
安初萦听眨眨眼,下意识想问,养个清俊小厮也可以吗?考虑到自身处境,这种笑话还是别说了。
转眼间车驾停了下来,两人一起回正房,下人们各自站好。
冬至带着原本府里的丫头,宝珠带着陪嫁丫头,两方各站一边。按照规矩,接下来就是双方的下人拜见主子,也是新旧势力的一番交替。
冬至根本就不想管家,心情淡然。倒是宝珠显得很紧张,她虽是新夫人的心腹丫头,却是外来户。在这个府里,能不能站住脚,甚至掌握实权,现在很关键。
“呃,我初来乍到,对管家之事也没什么兴趣,家务事就劳烦冬姨娘了。”安初萦直接表态。
冬至不禁一怔,连宝珠都十分意外。
“如此也好。”苏玄秋说着,对冬至道:“你先继续管家吧。”
冬至心中惊诧,但因为苏玄秋之命令,又不敢不从,只得道:“是。”
她都想好了,等新夫人进门,她交了管家权,就把全部精力放到前院去,当个合格的书房总管,没想到新夫人竟然不接,苏玄秋也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新夫人在试探她?还是真的不想管?
“你们也都见过了,以后好好相处吧。”安初萦对冬至和宝珠说着,双方丫头大会面,对下人来说是大事,她并没有打算管。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
一语未完,苏玄秋打断安初萦的话:“孙姨娘呢?”
冬至顿时神情一僵,直接跪了下来,道:“孙姨娘没过来。”
按照礼数,姨娘要来拜见新夫人的,现在后院的姨娘,冯姨娘被贬到家庙肯定来不了。府里有名份的姨娘,也就是她和孙惠姐了。
就孙惠姐那样的脾气,如何能愿意。冬至没有权力强迫她,又担心孙惠姐那样惹得新夫人不快,情况会更糟糕。通知是通知到了,但孙惠姐不来,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哪里想到,新夫人并没有在意,苏玄秋在意了,事情更麻烦了。
“我又没有责怪你,起来。”苏玄秋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又吩咐:“叫孙姨娘来。”
冬至起身退到旁边,知道自己没事了,却不禁为孙惠姐捏把汗。
看起来新夫人不像难缠不讲道理的人,但也不是软柿子。现在苏玄秋也在,要是孙惠姐失礼了,只怕是……
小丫头赶紧听令去了,安初萦一语不发端坐着,心里一点都不想见孙惠姐。
新婚第二天见丈夫的小老婆,尤其是这个小老婆还是以前认识的。做为现代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苏玄秋的决定,她还是别插嘴了。
控制欲太强,削这种男人的面子,根本就是找死。
就在屋里一片沉默之时,孙惠姐姗姗而来。
只见她一身素衣,妆容憔悴,只差披头散发了。满脸的委屈及泪痕,进门就跪倒在地上,哭着道:“老爷……”
安初萦呆了呆,孙惠姐是不是傻啊,进门这么久了,不知道苏玄秋的脾气啊。打扮成这样来找死,不管苏玄秋对她这个正室夫人有什么感情,孙惠姐做为一个姨娘,这样来见正室,都是挑战他男主的尊严。
“老爷,我好苦啊……”孙惠姐继续哭着。
她真的好苦,花了那么多银子诅咒安初萦,只愿她早死,结果安初萦好好嫁进来了。
而苏玄秋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她一个人在后花园里住着。连丫头婆子都要踩到她头上了,眼看着一生无望,她如何不哭,如何不委屈。
苏玄秋脸色阴沉,看着孙惠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嫌弃。这样的孙惠姐让他有些发怀疑自己的眼光,对女人只看容貌果然是不对的。对这样的孙惠姐,他甚至连责骂的话都懒得说。
“呃,先把姨娘扶起来吧。”安初萦只得开口。
这样的孙惠姐,让她无法产生任何嫉妒之心,更何况她本来就不爱苏玄秋。
尤其是苏玄秋脸上的表情太嫌弃,一副我竟然睡过这种女人的嫌弃,现在更是懒得搭理孙惠姐。这种无视与嫌弃,比直接打骂更伤人。
不过,孙惠姐也是蠢过了,估计也是完全不懂的。
但孙惠姐人都来了,事情总得有人来处理。身为苏二夫人,苏玄秋的正妻,管教姨娘似乎是她的责任。
冬至没敢动,宝珠上前去扶孙姨娘,嘴里说着:“姨娘起身吧。”
孙惠姐己经彻底失宠,但她的身份依然没有改变。是前夫人孙氏的堂妹,苏玄秋的贵妾。
安初萦虽然是正室,但刚刚进门,打打骂骂什么的,反倒显得小气了。苏玄秋表现的那么嫌弃,自家小姐就可以表现的大度一点。正室夫人嘛,贤惠大度才是应该的。
“呜……”孙惠姐见有人扶她,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安初萦想了想,语气温和的问:“孙姨娘这是哪里受了委屈吗,快别哭了。”
这话算是给孙惠姐开脱了,只说她是在外头受委屈,而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新夫人。
说起来孙惠姐也命苦,孙家没倒台前,也算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结果因为太傻了,被忽悠着给姐夫当了妾室。要是孙氏一直活着还好,结果孙氏也早早走了,再没人管她。
无子,无宠,又遇上苏玄秋这么一个……说渣男好像有点过份,但确实不是什么良人。
“呜,我委屈的很呢。”孙惠姐哭着,看安初萦如此和善,只以为她是怕了,口中抱怨着:“新夫人这般厉害,我怕是活不长了。”
安初萦心中瞬间万匹草泥马狂奔,这真是好心遭雷劈,这孙惠姐能混如此惨,真是怪不得别人啊,智商是硬伤啊。
苏玄秋眉头顿时皱紧,旁边的冬至也看不下去了,虽然知道不对,但想到孙氏,不由的上前,斥责孙姨娘道:“孙姨娘,你失礼了,快给夫人致歉。”
安初萦真是厚道人了,面对这样孙惠姐,还想着给她圆场。结果孙惠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就是孙惠姐不怪罪,苏玄秋也不会轻饶她。
“我哪里说错了,夫人难道不厉害吗。”孙惠姐边哭边说,“当年姐姐在世时,就与老爷勾勾搭搭,姐姐就是被气……”
“放肆!”苏玄秋一声怒喝,声音中透着怒意。
孙惠姐是真的不想活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原来还有这笔帐呢。”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脸上的笑意与善意皆收起。
既然是好心糟雷劈,她实在没必要多费口舌。而且,听孙惠姐这个口气,不止是她,连孙氏都是怨言颇深。
当着苏玄秋的面,连勾勾搭搭的话都说出来了,何止是大胆,根本就是不要命。
“我……”孙惠姐顿时吓傻了,她是怨念己久,又看安初萦好欺负,就忍不住说出来了。却没有想到,这话出口,是连苏玄秋都一起骂了。
苏玄秋觉得自己的忍耐己经够了,直接吩咐道:“吩咐管事,送孙姨娘到庄子上。”
看在孙氏的面子上,他不会把孙惠姐赶出去自生自灭,送到庄子上,离府千里,给她吃喝,总不至于饿死冻死。
冬至心中一叹,苏玄秋的话己经出口,那就表示再无力回天了。怜悯的看孙惠姐一眼,又想到孙氏临终叮嘱,心中有几分内疚,却是不敢多言。
安初萦更不会出声了,她又不是真包子,同情心也会有个限度的。
“啊!”孙惠姐一声惊呼,只觉得心神俱失。打发到庄子上去,那岂不是跟坐牢一般,而且庄子上生活清苦,她如何能受的了。
大力推开宝珠,孙惠姐直扑到苏玄秋脚下,哭着道:“老爷,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还记得当时吗,我刚进门时,你那么的疼爱我,连说话声音都是温柔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
这也是她最不甘心的地方,要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疼爱就罢了。明明得到过,曾经那般的恩爱,为什么现在这般狠心。
安初萦听得心中大骇,下意识看一眼苏玄秋。
内容很劲暴啊,孙惠姐的意思是,苏玄秋也曾真爱过她?
也对,孙惠姐是孙氏的妹妹,要是苏玄秋没看上,孙氏也不会纳她进门。孙惠姐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了,只凭容貌,苏玄秋会看上她也正常。
正值新婚之时,两个人新婚燕尔,山盟海誓,都是很正常的。
看来是她错了,苏玄秋是真·渣男啊。把不懂事的小姑娘纳进门来,一番玩弄之后,厌弃了就彻底抛弃,根本就不念旧情。
“你什么都错了。”苏玄秋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挥手道:“送走。”
“老爷,我还要侍侯你,我还要跟在你身边啊……”孙惠姐哭的更厉害了,抱着苏玄秋的大腿不松手。
冬至不能再沉默了,以她对苏玄秋的了解,孙惠姐要是再闹,下场只会更惨。庄子上虽然惨,但总好过在家庙里住着等死的冯姨娘。那般凄苦的生活,要不是冯姨娘有个儿子,总有翻身的机会,只怕要想自杀了。
“孙姨娘,你别闹了。”冬至上前去拉孙惠姐,又对身边的小丫头道:“你们快来帮忙。”
几个小丫头上前,七手八脚的总算把孙惠姐硬拉了起来。
此时孙惠姐己经哭的泣不成声,满脸的脸泪鼻泣,连头发也乱成一团,好像疯子一般。
安初萦看她这样,不知道该可怜她,还是感慨她的蠢笨。本来就是以色侍君的,疯婆子一样的闹法,只会把最好一点美好破坏掉。真要哭,也要哭个梨花带泪式的,现在这样子,是个男人都躲了。
“吩咐管事马上准备马车,送孙姨娘走。”冬至说着,连连给小丫头们使眼色。
苏玄秋脸上的怒气值己满,必须得马上孙惠姐送走。不然不止孙惠姐要倒霉,她这个临时管家也要倒霉。
给她开出了那么高的薪水,却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之何用。
“姨娘,快走吧。”小丫头们又是劝,又是拖。
眼看着就要把孙惠姐拖到房门口了,孙惠姐依然是又哭又闹,突然大声喊着道:“我死都不出这个门……”
一语未完,孙惠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力挣开几个丫头们,猛然往柱子上一撞。
她是用尽全力的,就听“砰”的一声,顿时满头满脸的血,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啊……”屋里几个胆小的丫头顿时尖叫起来。
安初萦并没有尖叫,虽然心中惊讶,脸上却没有惊谎之色。侧头看一眼苏玄秋,只见苏玄秋紧抿着唇,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唉,把姨娘扶起来,快去传大夫。”安初萦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