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场场下着,眼看到了年关,裴氏依然不得闲。安初萦也不好意思推托,便继续帮着料理。
开始时是每天早晚都在,后来事情上手,安初萦处理事情也快。便把事务集中到下午,吃了午饭再去,管事媳妇有事只在那个时间处理。
“三小姐和五小姐嫁妆清单里的衣服、首饰己经置办妥当,这是清单。”管事媳妇一脸恭敬的把清单奉上去。
宝珠接过来清单,转身奉于安初萦。
安初萦翻开看了看,问:“东西放哪了?”
女儿家的嫁妆不管怎么俭省,衣服首饰都是免不了的。不过凡事都有水份,同样三两重的金钗,万宝楼的就比别家贵,贵在手工费上。
裴氏虽然力主节省,但对两小姑倒是都大方。衣服首饰都是上上等的,将来戴出来也都是好货色。
管事媳妇回答:“买办刚把东西送来,按照惯例,应该送到二房去。”
二房两个小姐的嫁妆,婚前送到二房保管,也是理所当然。
“别了,送到二奶奶这里吧。”安初萦说着,“省得以后多了少了的,反而麻烦。”
就二夫人那样,肯定会偷安五娘的嫁妆补贴安三娘。就是明知道抬妆前会清点,少了东西肯定要查找,只怕也难挡住二夫人的手。
省事期间,两份嫁妆暂放裴氏这里,也免得出阁时又闹气。
管事媳妇会意,道:“是,我这就让婆子抬进来。”
“平常买办都是开春才会出门,怎么今年年底却去置办嫁妆。”安初萦问着。
一般来说,女儿的嫁妆都是先列出单子。像需要女子动手的,盖头铺盖之类的要早早买好材料,其他的东西则选合适的时间,由买办一次买好。
现在府里还在守孝,又正值年底,年后开春买嫁妆都来的及,没必要在年底最忙的时候。
管事媳妇道:“前面爷们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只是隐约听说,理国公府来人问日子了。”
虽然理国公府是二十七个月的孝,但安三娘和安五娘做为孙女,都是九个月的孝。因为不算长,平常人家肯定都等了,理国公府却好像格外着急一般,年前就来问了。
大老爷是巴不得快点成亲,免得夜长梦多,便赶紧吩咐买办把嫁妆凑齐。安三娘的嫁妆并不多,买起来并不费事,买办便索性把安五娘的一起置办齐了。
“竟然来问日子?”安初萦微微皱眉,道:“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年前年后差不了几个月的,理国公府怎么这么着急。或许是她想多了,苏太君巴不得早点把苏念打发出去,自然想他能早点成亲。
管事媳妇陆陆续续进来回事,安初萦一一料理,唯独管事媳妇问起过年准备之事,安初萦显得很犹豫,道:“必须的东西先备上,其他的再说吧。”
大房连丧事都准备好了,大夫人随时会咽气,国公府这个年只怕过不好。
“今天就到这里,我也要回去了。”安初萦说着站起身来。
用一个下午来理事,每每都要晚饭时候才能结束。诺大国公府,又值多事之秋,事情是真不少。
就在安初萦转身欲走之时,就见裴氏的贴身丫头走过来,笑着道:“今天二爷不在家,二奶奶请萦小姐一起用饭。”
随即又小声道:“现在京城正说一个笑话呢。”
“噢?”安初萦听得眨眨眼,笑着道:“我正想与二奶奶一起吃饭呢。”
丫头引路,安初萦去裴氏正房。裴氏正在里间塌上坐着,脸上带着笑意,看到安初萦进门,便笑着道:“妹妹快请坐。”
安初萦坐下,笑着道:“二奶奶听说什么笑话了?”
裴氏满脸笑意,难得笑的如此开心,道:“说来这回,我们家要感谢杜俊公子和贺兰了。”
“噫?”安初萦稍稍一怔,随即笑着道:“就凭杜公子的风流,贺兰小姐有的受。”
贺兰硬是抢了安三娘的婚事,非得嫁杜俊不可。从某方说,也是替安三娘挡劫了。现在安三娘的订亲对象苏念,硬件条件虽然不如杜俊,但论起脾气性格,实在比杜俊强多了。
前阵子京城风波太大,再加上小夫妻新婚,矛盾还显露不出来。现在京城风波渐止了,杜俊与贺兰的新婚期也过去了,矛盾也就展现出来了。
“不过这个贺兰也不是省油的灯,把安南侯府折腾的人抑马翻。”裴氏语气中带着爽快,“这次就更厉害了,砸了晚风居,够议论一年的。”
所谓恶有恶报,贺兰对上杜俊,真可是谓恶人自有恶人魔。
安初萦听得心念一动,笑问:“怎么回事?”
裴氏便笑着缓缓道来,杜俊风流成性,屋里丫头媳妇成君,贺兰则是尽展泼妇之能,各种大打出手。
本来自己家里撕,哪怕是跟婆婆闹起来,关上门也是自己家的事。这次会闹成京城大笑话,是事情闹到外头去了,想关门掩住都掩不住,瞬间传遍京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大八卦。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杜俊风流,常年在晚枫居包一个跨院,呼朋唤友,与其中一个红牌相好多年。做为侯府公子,如此行事虽然过于风流荒唐,但最多也就说一句胡闹,也不算什么大事。
贺兰成天在家里闹,杜俊越发不想回家。贺兰看他不回来,就闹的越凶。终于得到晚枫居之事,贺兰愤怒之余,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婆子都带上,直杀到晚枫居,扬言要杀人毁店。
好巧不巧的,那天杜俊在别院中宴,十来个大户公子正搂着美人儿喝酒取乐。贺兰带着人杀到,据说手里还着砍刀,高声喊着要把杜俊给阉了。
一群醉酒中的公子哥哪里看过这个架式,顿时傻了眼。贺兰也是疯的厉害,有这么多外人在场,怎么也得收敛一些。她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又是砍又是杀的,把寻欢作乐的公子们几乎都要吓死了。其中一个,裤子都没穿上就夺门而出。
闹至如此,贺兰仍然不算完,据说把与杜俊相好的那红牌拉出来,当场就毁容了。
事情闹的如此大,就是杜俊有心周旋也周旋不了,瞬间传遍京城。京城无聊了许久,这样的大八卦传开,如此不让热血沸腾呢。
“……好彪悍……”安初萦听完也无语了。
早知道贺兰猛,没想到会如此猛,拿刀砍人,还当众把情敌毁容什么的。贺兰这是脑子喂了狗,还是真觉得,她做为王爷的女儿,连郡主之位都没有,就跟公主一样,想打谁打谁,想杀谁杀谁了。
裴氏笑着道:“可不是,据说现在贺兰回了娘家,也不知道两家要怎么办呢。”
这回杜俊的脸是丢大了,连带着安南侯府都要脸面守地。媳妇再是泼辣,到如此地步就实在过了。
要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肯定是直接休妻了。男方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休此泼妇。但贺兰身份暖昧,她再没有封号,也是宗室女,亲王的女儿。
若是安南侯府这么把人休回去,这让秦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摆。但要是不休,这样的打法,什么时候是个头。
“休妻伤体面,和离最好了。”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
杜俊心中所想应该是另有他人,本以为他会与贺兰解除婚约的。没想到他竟然真娶了贺兰,现在俩人闹到如此地步。以杜俊的心机,怎么可能会任由贺兰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以至自己脸上无光。
这杜俊也是,既然打算娶别人,何不在婚前解除婚约。不然不管和离还是休妻,都更麻烦些。
“我们看个热闹就好,反正有得闹呢。”裴氏一副看热闹的不嫌大的表情,又道:“不过也好,把三小姐与苏五老爷的婚事掩下来了。”
贺兰一出,无人争峰。安国公府与理国公府婚约换人之事,反而成小事了。尤其是两家格外低调,都是闭口不谈。虽然京城还是有点消息,但议论的并不是太多。
现在又有贺兰的事,事情闹开了,那么多世家公子看来,就看接下来两家怎么了了。
安初萦想了想,问:“三小姐的嫁妆都备好了,难道年前就出阁?”
“理国公府和大老爷都是这样打算,出了孝期马上就成亲,连日子都不怎么挑了。”裴氏说着,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大夫人身体那样,大老爷生怕再起波折,想赶紧把安三娘嫁过去。”
侄女虽然不用为伯娘守孝,但是总不好一边办丧事,一边喜事,实在太不像样。趁着大夫人的丧事没出来,把安三娘嫁过去,不然大夫人的丧事再出来,只怕要明年五月了。
“如此着急,只怕要委屈三小姐了。”安初萦不禁说着。
裴氏冷笑,道:“反正她们怎么都委屈,等三小姐出了阁,也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真有善心就把亲娘接走,我更省心了呢。”
安初萦当即不语,听裴氏这个口气,与二夫人、安三娘的恩怨更深。
安三娘也是傻,她连个亲兄弟都没有,却与嫂子闹成如此。将来在婆家过的顺心即罢,要是不顺心,也不会有人给她出头。
“二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