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状元府人抑马翻之时,安初萦也生病了。
本以为只是冷着点,两济药就好,没想到却成了风寒。大夫请了两个,安初萦还是头晕脑障,起不了床。
“小姐,该喝茶了。”红玉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过来。
安初萦看到就觉得头痛,一天三顿喝中药,成份又是巨苦的,胃都要坏掉了。不由的怨气丛生,道:“早跟你说不用请大夫,你非得请,结果吃了这么天的药,也没见什么效果。
“都是京中名医。”红玉说着,安初萦抗拒吃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禁道:“再吃几天就好了。”
“再喝几天我都可以死了。”安初萦别过脸去。
连着喝几天了,实在喝不下去。
红玉端着药碗显得十分无奈,倒是旁边小丫头很机伶,道:“小姐怕苦就吃块果子吧。”
说着把果碟端到安初萦面前。
安初萦看看点心,更没胃口了,有几分自言自语的抱怨道:“我想吃葡萄,荔枝,再不然香焦柚子也行啊,再济来根小黄瓜也好啊。”
古代没有农药,不用担心危害,同样的,哪怕身为千金小姐的她。也只能吃到应季的水果,到冬天的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了。
红玉和小丫头都听得面面相觑,向来得体大度的人,突然任性起来,根本就招架不住。
“一点都想喝药啊。”安初萦抱怨着,越是抱怨越是生气,索性拉起被子就要睡觉。
还是红玉眨巴着劝道:“小姐,大夫吩咐了,一定得按时吃药。不然病要是一直不好,还得接着吃啊。”
安初萦听到这里,只觉得绝望了,终于翻身把药了喝了。只是勉强喝下去,胃里实在难受,哇的一口又吐出大半。
“小姐,小姐……”红玉吓坏了。
连忙叫来小丫头一起收拾,脏了被子马上抱开,又另外拿了一床给安初萦盖上。
安初萦却觉得难受极了,身上难受,胃里也难受,道:“给大夫说,再开的方子一定要给我看过再煎。”
随即又抱怨道:“我说过的,别乱请大夫。”
红玉看安初萦吐了,哪里还敢说,只是道:“我让管事的找大夫来,再换个方子试试。”
硬喝下去的药却吐了一半,这样下去哪里医的好病。
“要好好的说,现在大夫人管家,不好太麻烦的。”安初萦不由的叮嘱着。
一场风寒,换了两个大夫,现在又要折腾。就是她舍得花钱,只怕大夫人也会嫌她事多。
红玉道:“小姐放心吧,云瑞来府找过二爷了,不知道他跟二爷说了什么。换掉的两个大夫都是云瑞找来的,现在再找大夫来,也是云瑞去找。”
安初萦怔了一下,起身道:“他找过二爷?”
“是啊。”红玉说着,“他很生气,以为府里不给您请大夫,本想找大老爷的,结果大老爷不在,就找了二爷。”
安初萦眉头皱紧,道:“你没跟他说吗,是我不想请大夫的。”
高云瑞这样找进府里,安二爷肯定误会,其实她在国公府这几年,确实不委屈的。
“我,我说了,他……”红玉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因为当时高云瑞看起来太生气了,她根本就敢说了。
“唉,你啊。”安初萦真的无语了,病中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以后府里的事情不要说与高云瑞听,更不要乱传话。”
红玉低着头不敢吭声,道:“是,我知道了。”
“你去问问二奶奶,有没有相熟的医妇,请一个过来瞧瞧也好。刮痧,针灸都能治病。”安初萦又说着。
她的身体状况更合适刮痧,针灸,她的胃实在喝不下药了。
“是。”红玉应着,侍侯着安初萦睡下,这才转身出去。
虽然安初萦刚刚吩咐了,但红玉还是忍不住回家一趟。高云瑞就在她家里,年婆子的住处。
安初萦一病几天,高云瑞放心不下,便在年婆子家里住下等消息,有事只管告知他。
也幸亏高云瑞在,不然这几天安初萦病的反反复复,若是通知大夫人请大夫,病情早就耽搁了。
“刚才吃药,小姐勉强吃下去却吐了一半。”红玉一脸担忧说着,安初萦总说自己没事,但一直这么躺在床上,实在不像没事的。“小姐说想换个方子,这方子上的药她吃不下去,还说能不能找个医妇瞧瞧。”
高云瑞听得眉头皱紧,请的两个大夫己经京城名医了,没想到完全不见好转。道:“医妇中不用,我再请个大夫来。”
京城名医没有用,那只能去太医院请了。
他不怕花时间和精力,但安初萦一直病着,他的心如何能放的下。
“小姐突然说想吃葡萄荔枝,她每天吃药,也不知道是不是伤着胃了,总是吃不下饭。”红玉说着就更担忧了。
若是小病,饿上两三天倒没什么。安初萦这都病好几天了,结果一直吃不下饭,她如何不担心。
高云瑞眉头皱紧,哪怕是京城权贵,冬天能吃到的水果都有限,实在是不到季节,根本就没有。道:“我去找,找到了就打发人送进去。”
说着高云瑞就赶紧去了。
一个下午,安初萦在睡梦中度过,实在是身体虚脱了,又吃不下饭,就只剩下睡觉了。
没想到睁开眼时,看到奇迹了。
红玉正端着一碟子小黄瓜,虽然卖相不是很好,却个个新鲜水嫩。
“这,这是哪来的?”安初萦惊呆了,她只是随口说的而己,哪里想到竟然真有。
红玉笑着道:“这是云瑞找来的,说是洞子货,这一根小黄瓜就值六两银子。”
就这也是有市无价,要不是高云瑞去找,有钱都买不到的。
安初萦拿起小黄瓜咬了一口,虽然是大棚里出来的,但依然很脆生,更难得是的新鲜。
嘴里苦了这么久,终于咬上一口小黄瓜,她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饶是她一直不喜欢高云瑞,此时也不得不道:“替我谢谢他。”
红玉笑了起来,有种安初萦终于认可高云瑞的欣慰感,道:“我早说过,他人很好的,小姐却总觉得他有邪念。”
说话间红玉又把年租的帐本拿过来,笑着道:“您病这几天,庄头们上来了。云瑞己经把租子收了,照往年一样,全折的现银,还有柴火梗米之类的,都送到府里了。”
安初萦看一眼帐本,说不出话来。
高云瑞……
他要是个图财的就好了,收益分他三分之一都成。实在是个能人,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夫来了……”小丫头传话进来。
红玉连忙起身放下帐幔,安初萦却是道:“不用,让大夫看看气色,我也想问他几句。”
前面两个大夫来的时候,她都是睡着的,想问几句都不能。难得现在清醒的,那就说上几句。她吃中药有许多忌口,总是要说清楚的。
红玉为难道:“不放帐幔不合适吧。”
“无妨的。”安初萦说着。
正说着,裴氏和一个白老苍苍的老大夫进屋里,就听裴氏笑着道:“甄大夫,这就是我家妹妹。”
说着裴氏连忙给红玉使眼色,红玉连给老先生搬椅子。
这位甄大夫看起来至少有七十了,确实不用避讳。
安初萦靠在引枕上,伸出手腕诊脉。
一时间诊完,又因甄大夫年龄大了,己经写不得字,便让红玉代笔。
“小姐这病是耽搁了,若是病初就吃药,现在己经好了。”甄大夫说着,又道:“不过也无妨碍的,好好调养,切忌饮食要清淡。”
安初萦听了他的叮嘱,又问了几句。
甄大夫笑着道:“没想到小姐也懂医。”
安初萦看裴氏也在场,许多话不好说的,笑着道:“我翻过些医书,不懂什么。”
“小姐好好吃药,我受高先生之托,五日之后再来复诊。”甄大夫说着。
安初萦听得心念一动,笑着道:“劳烦先生了。”
说着甄大夫起身要走,裴氏就吩咐道:“送甄大夫出去,车驾都要准备好的,一定要把人送回家里。”
丫头婆子连忙去送,裴氏却是留了下来。看看旁边桌子上吃了一半的小黄瓜,不由的道:“这也是高先生送来的?”
安初萦看瞒不过,便点点头。
裴氏看一眼安初萦,却是意味深长的道:“妹妹不认得这位甄先生,原是太医院的院判,现在告老在家。多少达官贵人请他看病都请不来呢,没想到高先生为妹妹请来了。”
安太君病重时,安二爷也曾去请过,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哪里想到,安初萦病了,高云瑞就把人请来了。
“这样啊,等我病好了,真要谢谢他了。”安初萦说着。
那天在秦王府,她听到贺子章与高云瑞的对话,就知道高云瑞在秦王府的地位。贺子章与高云瑞说话的口气,都不像是对下人,更像是对晚辈。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只要能一直这么得宠下去,接下来肯定是进入官场,大展拳脚了。
“妹妹不晓得,前几天他来找二爷,着实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裴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