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来了……”
婆子一声通传,让四个人皆是一怔。
裴氏只觉得来的好,男主人来了,女要回避的,她们也就能借故走了。本以为孙氏是相看之意,哪里想到孙氏说话行事皆不着调。
安初萦更想走,先是撞衫的尴尬,后有孙氏拿她比孙惠姐。现在苏玄秋又来了,她只觉得满脸满心的尴尬,只想赶紧走人,以后这两口子,她哪个都不想见。
孙惠姐则是满脸喜色,她真心喜爱着苏玄秋,现在又是专宠专房,只以为苏玄秋是来看她的。
孙氏心中却是暗暗含恨,她这趟来别院前,是跟苏玄秋说的了,苏玄秋只说有事不来。哪里想到,安初萦这才进别院,他就紧赶着过来了。
这也是孙氏执念太过,状元府离别院几十里,若是真有通信苏玄秋,苏玄秋为了安初萦而来,这么一来一回,只怕晚上才能进别院。那时候安初萦早回了梅园,苏玄秋根本就遇不上。
苏玄秋是路过,撞巧了。
“夫人事忙,我们就先回去吧。”裴氏笑着说。
孙氏笑着道:“老爷只怕是路过来看看,我们娘们自己乐,让惠姐去侍侯即可。”
她虽然也不想苏玄秋和安初萦见面,但内心她是惧怕苏玄秋的。苏玄秋特意来见佳人,她是定然不敢拦着的。
就是哪天苏玄秋真说,把安初萦抬进门当二房,她也只有低头答应,老实操办的份,再不敢说一个不字。
正说着,只见苏玄秋大步进门。
只见他身上穿着玄色大氅,带着满脸的风霜,看的出来是一番辛苦赶路,但越是这样,是越发显得英姿勃发,英气不凡。
“老爷……”孙氏带着孙惠姐连忙迎上去。
苏玄秋只是看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向裴氏和安初萦。尤其是安初萦,他不禁细细打量着她,尤其是她身上的衣服。
安初萦被看的低下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堪。
每一次见面就算了,第二次状元府相见,她可谓是有眼无珠,竟然把状元公认成了清幕僚。
这次相见就更难看了,孙氏也没有换衣服,两人身上皆是雀金呢大氅。仿品撞上真品,这就不止是撞衫了,而是撞难堪。
“见过苏老爷。”裴氏见礼,她是己婚媳妇,跟外男打过不少交道,此时倒是落落大方。
又给安初萦使眼色,安初萦跟着道:“见过苏老爷。”
“我不知道屋里有外,失礼了。”苏玄秋说着。
别院是为了赏玩的,房舍面积并不大,他从外头回来,人困马乏。知道孙氏来别院赏梅,他便想着别院歇一晚,明早再进京。
没想到孙氏请了女进府玩,更没有见到会见到安初萦。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巧遇就是了。
“原是我们打扰了。”裴氏笑着说。
安初萦不作声,只是站在低头乖巧的站在裴氏身后。
苏玄秋笑着道:“是我来的突然,别因为我扰了你们的幸致。”
孙惠姐也正有此意,不等孙氏发话就道:“我来侍奉老爷,夫人只管招呼二奶奶,安小姐只管赏花。”
孙氏只得笑着点点头,孙惠姐对她倒是没有二心,只是智商太低,行事总是出错,一旦色衰爱驰,只怕要嫌得苏玄秋厌烦了。
苏玄秋掌控欲极强,只要他在场,从来不准别人拿主意。尤其是现在,自己这个主母在场,孙惠姐一个侍妾乱插嘴,苏玄秋肯定不高兴。
说着,苏玄秋进内房,孙惠姐紧跟着进去侍侯。
裴氏和安初萦相视一眼,她们都想走,但这么说,她们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我们到后头园里去。”孙氏说着。
三人同行,丫头婆子跟着。
理国公府的别院也是早年买下来的,论大小和梅园差不多。只是这些年理国公府风头正盛,家中有钱,别院己经重新翻修过,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格外奢华。
“也就是夫人这里,别家再没这样的景。”裴氏笑着说。
梅花哪家都有,差别不大,关键是这别院修的好。景好,配上这胭脂般的梅花,自然也就更好了。
孙氏刚想开口,就有小丫头过来在孙氏耳边一阵低语。
只见孙氏眉头紧皱,轻声对小丫头道:“我知道了。”
裴氏见状,便笑着道:“今天夫人府上有事,我们改日再来打扰吧。”
“一点小事,二奶奶不用放在心上。”孙氏笑着摇摇头,又拉起安初萦的手,笑着道:“我看初萦小姐着实喜欢,难得这么俊的女孩儿。”
安初萦只能笑着道:“夫人缪赞了。”
孙氏笑着,转却是话题一转,道:“早听说梅园的梅花乃是京城一绝,本想亲身去看看,偏偏又不得闲,难得二奶奶赏脸来了,我便破着脸不要,想问二奶奶讨枝梅花。”
裴氏一听就笑了,道:“夫人说的太气,这是夫人与我们亲厚。”
说着裴氏转头吩咐婆子,让她速回梅园折枝插瓶送来。
安初萦脸上笑着,心里却觉得古怪。
孙氏要是真想看梅园的梅花,上午裴氏写贴时,就该过去看,而不是请她们来。
要是真不得闲,此时怎么又有空招呼她们。
再者,梅花都开的差不多,孙氏真要弄个插瓶,自己一园子梅花哪里折不得,却向裴氏讨梅花,怎么想都觉得很怪。
其实细看孙氏今天的做为,处处透着古怪。
“喝了口茶,便想更衣,请两位稍等。”孙氏笑着说。
安初萦也想去厕所的,只是别人家里不敢放肆,现在孙氏要去,便笑着道:“我与夫人同路。”
孙氏微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初萦。
两人同路上厕所,孙氏就笑着道:“别院里人手不足,也没有安置退处,望小姐莫怪。”
安初萦笑着道:“是我打扰夫人了。”
一般招开大型宴会时,主人家特意安排好退处,是上厕所更衣之处,都会收拾的非常豪华。
现在别院里,也没什么宾,自然不会如此安排。所谓上厕所,真就是借别人家的茅房用用。
“带小姐去缀绵楼。”孙氏吩咐着丫头。
安初萦稍稍一怔,她本以为肯定要跟孙氏去一处的,没想到孙氏命丫头带她别处去。
心中有几分忐忑,却只得跟着丫头去了。
丫头前头引路,没几步就是缀绵楼,安初萦入厕出来,走到院中却不见丫头。
正惊讶之时,抬头就看到了苏玄秋。
他己经梳洗过,带进门的风霜抹去,虽少了几分英气,却凭添一份儒雅。论五官,苏哲要比他看,但是论气势,苏哲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见过苏老爷。”安初萦规矩见礼。
惊讶归惊讶,却不再慌乱。孙氏特意让丫头引着她来这里,只怕是苏玄秋要见她。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却没由来的镇定下来。
也许是苏玄秋给她的感觉,太严肃太认真,却又无比可靠。
“这次倒是知道见礼了。”苏玄秋说着,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安初萦神色一紧,却是低着道:“以前无知,冒犯了苏老爷,还请见谅。”
“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苏玄秋说着,却是正色道:“我让孙氏唤你来,是要问你,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安初萦听得大惊,不自觉得抬头看向苏玄秋。
雀金呢是看着很贵重,但一个前奴才送来的衣服,值得状元公过问吗?
苏玄秋直直看着她,神情严肃,道:“莫要说什么仿造的话,这衣服见世不过七天,再快的工匠也赶不出来。”
“你,你是说,我身上这件是正品??”安初萦怔怔说着,只觉得魂飞九天。
这是高云瑞送的,红玉拿过来的,肯定没有弄错。
高云瑞,高云瑞……他现在到底混哪里啊?
“你说呢。”苏玄秋说着,言语间带着几分指责,道:“俄罗斯国一共进贡了两件,皇上给了我一件,另一个给了秦王爷。我的那件给了孙氏,你这件必然是秦王府出来的。”
“秦王府??”安初萦顿时惊呼出来,下意识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苏玄秋看安初萦一脸惊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应该是不知内情的。要是真知内情,只怕她也不敢穿出来,道:“你既不愿意说衣服哪来的,我自会秦王府查问。”
安初萦又是一怔,只觉得苏玄秋是不是太闲,竟然因为她的一件衣服去秦王府查问。
只是她此时满脑的官司以及不可思议,更不敢去问苏玄秋。
“只是这件衣服太招摇了,你以后莫要再穿出来。”苏玄秋说着。
安初萦低头道:“是,我以后定不会再穿了。”
出自秦王府的衣服,她却穿在身上,让人看到没得添口舌。想想秦王贺子章的风流名声,弄不好还会被误会是他的外室呢。
等等,就算她被误会,关苏玄秋什么事。还特意叮嘱她不要穿,这也是诡异。
她不自觉得抬头看一眼苏玄秋,只见苏玄秋一脸正气,绝无好色之心。
“你去吧。”苏玄秋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