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觉得这是个噩梦,明明之前他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宠上了天。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傅思衡对乔森说的那番话:“让你亲眼看着,把她捧到天上、再摔倒地上,好让你切身体会一下别人的感受。”
不是这样的,乔森已经和林暖茵在一起了,而且林暖茵也被茜姐治好了。
因为舅舅吗……
秦筝想问原因,却发现自己哽咽着难以出声,双唇颤抖翕张着,终于忍痛冲破了喉间的阻碍出声问道:“傅思衡,为什么?”
她听到自己已经变了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那些克制着的汹涌而来的情绪破防而来,让眼中的泪水决堤似地涌出来。
面前的傅思衡渐渐模糊,连带着周围的一切。
傅思衡见她泪水糊了一脸,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了一起。
双拳握紧,抑制着想上前的冲动。
他想回答她,却发现喉间发涩,什么都说不出口。
秦筝逃跑一样地冲上了楼梯。
楼上关门声传来,傅思衡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空掉了。
他缓步走到被摔在地上的蛋糕旁。
蛋糕上满是绚烂的烟花,上面站立着Q版的他和她,漂亮的字体写着:阿筝和阿衡三周年快乐。
傅思衡俯身拾起蛋糕,快步走到一楼书房关上了门。
他认真地打开蛋糕盒子,取下了那对Q版的他们,小心翼翼地放在抽屉里,锁好保存。
然后坐下来,拿起蛋糕盒里的刀叉,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
平素他是吃不下这些甜腻的东西的,而此刻,却觉得好吃。
蛋糕的香甜,冲破了他嘴里的苦涩,填补了他心里的空缺。
三年了,他和他的阿筝在一起三年了。
她给了他从没有过的快乐,充实和幸福。
阿筝,三周年快乐。
你的蛋糕我特别喜欢,我把你的那份也吃回来。
阿筝最坚强了,不哭。
最后,傅思衡吃掉了整个蛋糕。
门外突然传来秦筝的声音:“傅思衡,在哪,出来!”
傅思衡快速将蛋糕盒压扁藏起来,敛起情绪,他打开了书房门。
秦筝抬步走向餐厅,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前,拿起餐具照旧用餐。
傅思衡抬步走过去,秦筝抬眸看他:“一起吃完这顿饭,再说。”
若不是她已经哭肿的眼睛,连化了偏浓的妆都掩饰不住,还有眼睛里明显哭出的红血丝,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就是他的阿筝!
秦筝抬眸看他:“怎么,如今连吃顿饭也不肯了吗?”
傅思衡意识到自己的忘情,立刻别开视线去拉椅子。
他吃了一整个蛋糕,饭自然是吃不下了。
秦筝道:“傅思衡,我的蛋糕呢?”
傅思衡心虚,脱口而出道:“让人收拾了。”
“扔了?”
见傅思衡默不作声,也不动筷子,秦筝“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秦筝也根本吃不下,只是强撑着往下咽,保留自己尊严和骄傲。
她向后靠在座位上,没了素日面对他的娇俏,偏浓的装扮显得越发冷艳逼人,抬眸看向傅思衡:“那就说说吧,为什么离婚?”
傅思衡桌下的双拳握紧,脸上保持不露破绽的高冷沉色:“林家破产不是正常竞争,和你舅舅有关,你,也是他故意放在我身边的。”
秦筝脑袋“轰”的一声,只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一般。
她了解傅思衡,若不是有确凿证据,不会如此表现。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思衡默不作声,秦筝有些激动地道:“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是两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对你……”
秦筝猛然起身:“你在利用我……这两年对我好全特么是演戏吗?傅思衡!”
傅思衡桌下双拳握得咯吱作响,故作镇定道:“是你舅舅在先。”
“所以,你也趁机利用我?傅思衡,你当我是什么?一颗棋子,一个工具?”秦筝拿起面前的碗就扔了过去。
傅思衡没躲,碗里的汤汁染花了他白色的衬衫。
他低眸拿纸巾去擦。
不是因为怕脏,是此刻,需要有事情要做,去掩盖心里随时崩塌的情绪。
“傅思衡,我这影后甘拜下风,你特么才是最好的演员!我权当三年感情喂了狗!”
秦筝转身离开,“哐当”一声椅子因她的动作过大倒在了地上。
秦筝出门却被门外的保镖拦住。
“傅思衡,你什么意思?”
“天太晚了。”
“收起你廉价的好意!”
“那就……离完婚,再走。”
秦筝回身看向傅思衡,冷笑一声:“还怕我赖着,不离婚吗?”
她转身对保镖道:“滚开!”
保镖不敢硬拦,看向傅思衡,得到示意躲开了。
傅思衡追上出了房门的秦筝,直接扛起来往回带。
秦筝一边骂一边打,被傅思衡带回卧室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想骂了。
见她突然沉默,傅思衡立刻将她放下来去看她。
她指着门的方向:“滚!”
他转身离开:“好。”
秦筝抬步向前,想从后面抱住他,留住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关门声响起。
秦筝顺着床滑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腿上,放声痛哭。
心里好像空掉了一块,连呼吸都痛。
她突然止住哭声,立刻给舅舅打电话,拨了好几次,却都是无人接听,心里越来越害怕。
真的像傅思衡所讲,是舅舅害林家家破人亡吗?
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她仰头,压制内心的情绪,逼回去。
但是却不像刚才一样,怎么努力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淌。
秦筝起身去拿酒,一口接一口地喝。
傅思衡去卧换衣服,发现肩膀的伤口出血了,已经染红了绷带。
他担心被她看到,立刻拿来医药箱,换掉了绷带,简单处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好。
有些担心她,他悄悄走到主卧门口,凑到门前去听动静,若有若无地有哭声。
傅思衡立刻推门进去,看到了躺在地上呜咽抽泣的秦筝,和她身边东倒西歪的酒瓶。
他快速上前,去夺她手里的酒瓶。
“给我,要喝,会痛……呜呜呜……”
秦筝抓得很紧,他一下愣是没有拿过来。
再看,她攥酒瓶的手因为力度过大,指甲已经没入肉里,渗出了血迹。
傅思衡不敢再用力去夺,佯装生气道:“秦筝,怎么又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秦筝立刻扔掉了酒瓶,双手向后护住自己屁股:“老公,别打我,我错了,呜呜呜……”
傅思衡心里又爱又心疼又难过,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到了床上。
看来,那次真的打疼了。
那是在Y国,她不听劝,跟着剧组当地串的演员去了迪厅,喝了酒,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差点被人算计失身,他一时气急放在自己腿上,狠狠拍了七八下。
因为她认识到自己错了,忍着不出声也没哭,他错手打重了,后来心疼了好久。
如今,见她如此表现,那些回忆里的心疼混杂着如今要将她推开的情绪,堵的心里难受得厉害。
日后,他就要靠着这些回忆去填补心里的空缺了……
“阿衡,我不要离婚,呜呜呜……”
秦筝想坐起来,但醉得厉害,刚起来又躺下去。
她再起身,傅思衡上前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阿衡,疼……”
傅思衡松掉了手上的力气,秦筝拿着他的手往自己头上放。
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头疼。
重新将她放回床上,他抬手轻轻帮她按摩头部。
“阿衡,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傅思衡一边帮她按摩一边柔声安慰:“阿筝,是梦,不哭。”
“哦,就说呢,你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离婚的……”
她醉酒后坦露真实情绪,卸下所有伪装后,像个委屈的小女孩。
傅思衡知道她醉成这个样子,基本也就断片了,明天不会记得,他也可以不用再去克制自己的情感。
“阿衡,我爱你,爱得好辛苦的,爱了好久好久的……”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我爱了你八……玉e~”
傅思衡见她要吐,扶着她起身,拍着她的后背。
待她吐完,又帮她去倒水。
傅思衡扶起她,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秦筝别过头去:“难喝。”
“乖,好喝。”
秦筝醉得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几分天真:“真的?”
“嗯,喝吧。”傅思衡递到唇边给她。
秦筝低头乖乖地喝水。
她喝完,凑上去吻他下巴:“阿衡,你好帅啊!”
傅思衡放下水杯,将她抱在怀里,起身向浴室走去。
他格外温柔又耐心地帮她洗澡,洗完澡又帮她吹头发。
她头发长得快,两年多已经快及腰了。
秦筝醉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道:“不离婚,阿衡,我们不离婚,阿筝爱你,好爱好爱……”
“是梦,阿筝。”
“哦,对,是梦。”
秦筝一遍遍地说,傅思衡耐心地一遍一遍地答。
傅思衡坐下来,让她面对自己靠在自己胸膛上,骨节分明地长指穿过她细软的乌黑,带进暖意,驱走了湿意。
“阿衡,好舒服。”
秦筝像只小猫一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傅思衡今天照顾秦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耐心,仔细和认真。
担心吵她,吹风机他调到了最小档,吹得时间格外地长。
他想多抱自己的阿筝一会儿。
想起日后怕是连照顾她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了,心痛如割。
见她在自己怀里婴宁了一声,傅思衡放下吹风机,抱起她回卧室。
“下雨了……”秦筝秀眉微蹙,睁开了眼,葱白纤细的手指攀上了傅思轮廓分明的脸:“阿衡,你怎么哭了?”
他哭了吗?
傅思衡眼底尽是温柔地看着她:“阿筝,我没哭,沙子迷了眼睛。”
“我帮你吹吹,之前都是你帮我吹的。”秦筝搂着他的脖子起身,帮他吹眼睛。
《和平》有一部分戏在A国的哈拉沙漠拍的,她经常被风沙迷眼睛,当时每次去探班,他都会帮她耐心仔细地吹眼睛。
她有时甜言蜜语哄他,有时以身相许,说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其实,他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和她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若不是前路艰险,怎么忍心放开你的手,我的阿筝,我这么好的阿筝。
思绪拉回。
傅思衡看小女人已经趴在自己肩膀睡着了。
他帮她换了舒服的睡衣,起身时被秦筝搂住了。
傅思衡迟疑片刻上了床,将她拥在怀里入睡。
待半夜,他才悄悄起身离开。
第二天秦筝醒来时,有片刻的怔愣,然后觉得头疼欲裂。
昨天喝醉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
缓了一会儿她想起了傅思衡和她说离婚的事情。
那种心里好像被剜了肉的疼痛又随之而来,她试着深呼吸,连呼吸都痛。
她又拿起手机给舅舅打电话,但是关机了。
紧接着她又联系梅荔,结果,梅荔很气愤地道:“我和那根臭竹子闹掰了,别在我面前提他!谁提,我和谁急!”
“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秦筝正要打电话给之前合作的私家侦探去查舅舅的下落,看到手机弹出的消息提醒。
她的点开一看是刚上热搜的新闻:楚越集团或收购星曜集团。
这条热搜隔了几个的下边还有一条和她有关:据传星曜傅总为讨影后秦筝欢心挪用星曜大笔资金。
秦筝手一松,手机滑落,掉在床上。
难道不是他将计就计利用自己吗?
然后她听到外面传来找一阵骚动,立刻下床跑了出去。
打开卧室门,秦筝见傅思衡跟着上门的警察往外走。
秦筝下楼追上去:“阿衡,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