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

    二人屏住呼吸,左右看了好一会儿。

    乾清宫之内依旧落针可闻,并没有人跳出来,詹徽和傅友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被他们拉着的刘三吾却是趁机挣脱了二人。

    抖了抖自己的衣衫袖袍,高昂着头踏前两步,轻哼了一声道:“既然三殿下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那老夫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詹大人、傅大人,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的!”

    “你们二人在朝为官,一个户部左侍郎统筹国库钱财调用,一个吏部尚书为朝廷选任考核人才,同时还身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监察百官,对朝廷、百姓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该问到底!怎的如此畏畏缩缩?”

    刘三吾顺带着还没忘记把詹徽和傅友文骂了几句。

    詹徽和傅友文脸色齐齐一变。

    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带不动带不动!合着之前说的都白说了!

    这个死老头!老子就不该搭理你!

    刘三吾骂完还不肯停。

    立刻又看向朱允熥,一双浑浊的双眼犀利地眯了眯,右手衣袖一甩,仿佛视生命于无物,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三殿下今日这阵仗。”

    “奉天殿上的那张龙椅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如今直接把我们心里的质疑都放到明面上来,摊开来讲了……想必是已经知道我们无法争取,也放弃争取了吧。”

    “下一步,是要处置我们?”

    “詹大人、傅大人,读书人,风骨气节不能丢!”

    “把你们的背脊挺直一点!”

    “不过,朱允熥!你明知如此行径会纵容那些本就嚣张的淮西人,却还是要为了那个位置,把这群人捧到天上去!大行陛下的遗体还在这里呐!他可会瞑目!?”

    “你对不住大行陛下,对不住你的皇爷爷也就罢了,你更对不住天下苍生百姓!”

    “就你这样的,居然还敢跟老夫论《孟子四章》?”

    “你不配!!”

    “老夫明明白白告诉你!”

    “就算你明日坐到了奉天殿的那把龙椅上,你也成不了真正的帝王!你也只是那群淮西人手里的一个傀儡罢了!”

    “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一步一步把陛下好不容易打下来、守下来的江山给败了!”

    刘三吾见朱允熥已经把“淮西勋贵”这个无解的难题摆到明面上来了,只以为朱允熥没能成功靠那几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忽悠住他们,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直接唾沫横飞。

    激情开喷。

    乱世之中走过来的文人,最不缺的就是气节,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即便是自己本身的性命岌岌可危,也不愿意做出任何妥协和让步,只为了坚守自己的本心。

    刘三吾这样的老儒生尤其如此。

    你要杀就杀。

    我不吐不快!

    不过头颅一颗罢了!

    站在他身后的詹徽和傅友文二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面如死灰,放弃挣扎了……

    完犊子了完犊子了……

    这死老头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今天不死一死,这位东宫三殿下这么大阵仗都白摆了。

    朱允熥已经对他们三个起了杀心——刘三吾想到的事情,詹徽和傅友文当然不可能想不到。

    尤其是看到刘三吾一阵口吐芬芳之后。

    即便他们二人想要迂回,都已经完全没有余地了。

    现在的情形,就算他们两个人开口表示愿意效忠朱允熥,问题是,朱允熥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