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的愤怒和憎恨被江舟一巴掌打飞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可她原本纷扰混沌的脑海，竟奇迹般变得异常清晰。
她捂着脸，看着江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愣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威胁足以让对方恐慌和愧疚，却不料得到这样的回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天空。
果然，不知谁在对面的公园里玩遥控飞机，两架小玩具飞机在空中飞来飞去。
学校有科创小组，这种能航拍的遥控飞机她见过。
想到自己傻了吧几跳进海里，像只旱鸭子似的折腾了几下沉进幽冷的水里。
隔天被打捞上来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路瑶就不寒而栗。
“你是公安，公安不能见死不救。”
心里害怕，嘴上不服，路瑶负气地说。
“我现在怀孕，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怀孕的女公安必须下水救一个胡闹找死的疯子。”
江舟的话语冷酷而直接，满含警告，“你已经间接害死了安安，你别想再害我第二个孩子！”
路瑶浑身震悚，“我、我没想要害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这样做给谁看？”
江舟很生气，但还是尽力劝诫，“这里的海水有多深多冷不用我告诉你，你死了，邱凯就成了孤儿，他会活成什么样儿，你比谁都清楚。”
是啊，她死了，儿子邱凯怎么办？
路瑶眼神飘忽，无处着落。
“这种情况下，你离开熟悉的工作岗位是种自我保护，我觉得有必要，你做得对。”
江舟没好气儿地瞅了她一眼，“但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不好过，简直愚不可及。”
路瑶瘪瘪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这种转变令江舟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立即上前安抚，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给予对方空间，让她自行消化这段时间以来的压力和负面情绪。
楚城刚才吓了一跳，大步冲上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你要不是个女的，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去！你还是个教师，你连起码的是非观都没有吗？你迁怒江舟干什么？”
路瑶只顾得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舟安抚地拉拉楚城的手，让他别生气。
路瑶有这些反应才正常，如果闷声不响反应不符合她的性格。
楚城冷哼一声，拉江舟往旁边躲远些。
怕江舟冷，楚城拉开外套的拉链，把江舟拥进怀里包着，一起倚着桥栏冷眼旁观。
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路瑶哭得没扫兴，抬头不满地看过来。
她脸上的妆哭花了，跟个花脸狼似的，“也不知道给我递个纸巾……”
“没带，有手术刀，借你刮刮？”
江舟故意逗她，“你脸上的粉底都成堆了，沟沟壑壑，难看死了。”
“谁说的？才没有……”
路瑶最在意这张脸，就怕谁说她不好看，连连抹着脸，窘态百出。
“都要跳海喂鱼了，还这么爱美，你是想去龙宫选美？”
江舟歪头看她，“啧，越抹越丑，丑死了。”
“哼！”路瑶气得翻白眼，“你们俩一个好东西没有，怪不得能凑一块儿。”
“嗯，你是好东西。你不冷的话继续在这儿哭，我们后天结婚，有的是事儿忙，没工夫在这里跟你耗着。”
江舟说完，搂着楚城的腰，两人跟连体婴儿一样往桥下走。
“呜呜，江舟，我恨你，我恨死你啦！你这个坏女人，你见死不救，还故意秀恩爱，呜呜……”
路瑶无助大哭，在背后骂骂咧咧。
江舟到底狠不下心，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傻？邱杰背着你犯罪杀人，还朝三暮四跟你耍心眼，你还为他要死要活的，你有病啊？我要是你，就振作精神去相亲，说不定能遇见真正爱你的人。”
路瑶眨巴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江舟，如有所悟。
“老天爷让你死里逃生，给你重获幸福的机会，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敢说，如果邱杰没死，指不定哪天他怕你发现他的秘密，让你安乐死，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舟同情地看着路瑶。
路瑶打了个寒战。
她确实在邱杰的日子里看到过，邱杰烦透了她，想让她消失的话。
“赶紧起来走吧，你再不走，我们真走了。”
江舟语气软了些，上前一步冲她伸出手。
路瑶心里百味杂陈。
她可怜兮兮地看了江舟一眼，慢腾腾伸手握住，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
“路瑶，算上今天，你已经两次对江舟起坏心眼了，事不过三，再敢有下一次，你给我等着。”
楚城窝了一肚子火，不吐不快。
他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火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怪我干什么，还不是……”
路瑶自知理亏，可就是有一股憋屈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如同被囚禁的野兽，渴望找到出口发泄。
“还不是什么，你还有理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发疯。
我告诉你，邱杰不但害死了安安，诱导多人自杀身亡，还不止一次想害死江舟！
他破坏过江舟车辆的刹车系统，害得江舟差点儿冲到河里；他把致命病毒掺进矿泉水里，想灌江舟喝下去；他还私下里把江舟的心脏给卖了，一心想着活体移植……”
楚城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砸在路瑶心上，带来无法形容的惊悸。
之前她接受传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圈状态，只知道她那个面具人一样的丈夫邱杰杀了不少人，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她只知道邱杰临死前中过江舟的枪，所以心怀怨愤……
“你看过邱杰的尸检报告，知道他死前中过枪，那你也应该看到，他被炸得面目全非。
你别忘了，那是邱杰背着你在外面买的别墅，邱杰把江舟绑架到那里，事先安装了炸弹。
他想把江舟的心脏取出来，然后把江舟炸得尸骨无存，销毁犯罪证据。
这种情况下，江舟不该自卫吗？
她开枪不对吗？
她就该老老实实被邱杰杀害再被炸得粉身碎骨吗？
你知不知道，我把江舟救出来离炸弹引爆不过五分钟！”
楚城想起那些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抑制不住的愤怒在胸腔里翻腾，“你知道这些，还觉得你挺委屈吗？
当初要不是你泄露了杜安安的学籍信息，邱杰就不会对号入座，盯上江舟母女不择手段地祸害她们！
说到底，因为你引祸上身，江舟才会失去安安，才会一次次生死攸关。
她不记恨你，你反倒来找她的麻烦，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廉耻和良知？
那天在幸福门，她没有当众拆穿你的谎言，是给你留面子，你还抱怨她知情不告，你思考问题都是这么自私自利吗？
你知不知道，那天张琳找了几个小混子，想趁机把江舟从楼顶观景阳台扔下去？
我们回来的路上，张琳的丈夫开着工程车，想把我们撞死？
这些都是因为你请的狗屁引来的祸！
我要是江舟，早跟你一刀两断了，你真是不知好歹，还这那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邱杰的同谋！”
楚城一口气说完这些，闷堵的胸口总算舒坦了。
江舟不想跟路瑶多做解释，但他绝对不让江舟受这种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