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流缱绻自不必细说。
第二天,姜丰就神清气爽地起床,拿出新买的胭脂膏子、螺黛眉粉,要给娘子上妆。
“你又买这些做什么?白费钱!”熊楚楚似嗔非嗔。
姜丰按着娘子,亲自给她画眉,轻笑着:“这给娘子画眉,可是闺中乐事,怎么能说白费钱?我就喜欢把我的小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仔细地画完,用铜镜给娘子照着,问道:“娘子看我的手艺如何?”
“太粗了。”熊楚楚不太习惯,就要擦掉。
这不是后世流行的韩式一字眉吗?难道是审美不同?
姜丰看娘子把眉粉擦掉,重新画了弯弯的柳叶眉,咦,好像是这样好看点,符合娘子的气质。
他索性不添乱了,就坐在旁边,撑着头静静看着。
熊楚楚被他的目光笼罩着,只觉得脸烧烧的,比那胭脂还红。
最后,姜丰又帮她把那金丁香戴上,才出了房门。
今天收拾得那么整齐,是因为要去姜丰的岳家送节礼。
苏氏看了儿媳妇的盛装打扮,难得的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说:“这段日子吃得好,你和媛媛都白胖了,是该让亲家好好瞧瞧!”
苏氏从前也是秀才娘子,讲究体面的。厚着脸皮把儿媳妇强娶了回来,这些年因为家境艰难,在亲家那里始终低了一头,现在自家要起来了,可不是得好好的扬眉吐气?
熊楚楚的娘家在临镇,家里有百亩良田,算是小地主家庭。
只是她生母早逝,老爹是个不大管事的,如今是继母当家,又没个同母的兄弟姐妹,因此在婆家受了气,也不好对娘家说。
姜丰把小媛媛扛在肩头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熊楚楚跟在他身侧,看他一边走,一边和女儿说笑,心里暖洋洋的,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身材越来越健壮了,扛着五岁大的媛媛走了许久,也不叫累。
他那么喜欢小孩子,要是能为他生个孩子就好了。
熊楚楚内心不由得有些遗憾。
这孩子的事,不要它来的时候就来,要它来的时候又不来了!
这段日子以来,相公每晚都缠着她,可是肚子偏偏没有动静,也不知是谁的问题?
姜丰不知熊楚楚心中所想,到了镇上,他买了一大块肉,两份糕点,一大罐酒,因为东西多,还租了辆板车,把东西都放上去,让娘子和女儿也坐上去,自己推着。
嗯,老汉推车,没毛病。
“我自己走吧,怪重的。”熊楚楚不肯坐上去。
“你不坐我就要抱你上去啦!”姜丰撸着袖子,作势要去抱她。
“作死了!大庭广众的!”熊楚楚连忙坐上车。
小媛媛看到娘也坐了上来,拍着小手哈哈大笑。
“走起!”姜丰装模作样地扎了个马步,把车推了起来,路上遇到相识的人,还笑着打招呼。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不能把他和原来的“姜丰”联系起来了。
现在谁不知道,姜家大郎浪子回头了,既能挣钱养家,对老婆孩子还好。你看那熊娘子,养得细皮嫩肉的,脸上擦着粉,耳朵上戴着金耳钉呢!
熊楚楚听着路人隐约的议论,微微低着头,内心却是高兴的。
哪个女人不想嫁得良人,衣锦还乡呢?
姜丰的岳父正在看蟋蟀打架,看到女婿一家来了,眼睛先看到了那坛酒,连连说着:“好女婿!真孝顺!”
岳母金氏脸上淡淡的,语气疏离气地说:“姑奶奶、姑爷来就来了,怎么买那么多礼物?”
在熊楚楚的记忆里,继母总是很气的。
就是太气了……就是叫她,也一直是叫“大姑娘”。
继母从未打骂过小时候的熊楚楚,纵然生气了,也是指着桌椅骂,或是冷笑着不说话。
但是她对自己的儿女,却是会打会骂,也会搂着哄、搂着揉搓。
熊楚楚羡慕弟弟妹妹,常常想,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是不是也会这样抱着自己,高兴了抱着揉搓,叫一句“小心肝”,不高兴了,捏着耳朵骂“小讨债鬼”?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左邻右舍,亲戚们,谁不说她命好,摊上好继母了呢?
可是,不是亲的,就是不亲。她从小,就像这个家的外人,出嫁了,和娘家似乎就更没关系了。
似乎感觉到娘子心情的起伏,姜丰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说道:“瞧岳母说的,女儿孝敬父母,难道不是应该的。”
金氏愣了愣,眼睛掠过两人的手,淡淡笑着:“快进来坐吧。森哥儿,陪你姐夫说话。”
熊森应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地带着姐夫进屋里坐。他不喜欢这个姐夫,因为这个姐夫老是鼻孔瞧人,实则没什么本事,对他姐姐还不好!
熊老爹早就抱着酒坛子走开了。
熊楚楚就带着女儿跟着继母进了后院。
熊楚楚的妹妹熊梦儿正在闺房里,看到姐姐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眼睛往姐姐身上溜了一圈,突然说道:“娘,姐姐是不是胖了?”
金氏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姐妹好好说话吧,我去做饭了。”
熊楚楚连忙说:“我也去吧。”
“姑奶奶是娇,快坐着吧。”金氏不让。
她总是这样……熊楚楚内心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辛苦娘了。”
金氏点点头,略微朝女儿使了个眼色,才离开了。
熊梦儿心领神会,拉着姐姐和外甥女到自己的房间,找出些小孩子玩意儿给媛媛玩,就与姐姐说话,不动声色地打听着姐姐的家世、处境。
吃过午饭,熊楚楚一家告辞了,熊梦儿到了厨房里,一边帮母亲收碗,一边说:“我看姐姐过得不错,提起姐夫,笑得甜甜的。那对耳钉,也是姐夫送的。”
金氏点点头,轻轻笑了笑:“我也看在眼里了,她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人都说继母难做,金氏这些年来,也自觉很不容易。不是自己生的,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一个不好了,就要让人说闲话。
因此,她对熊楚楚一向疏离。
但是作为一个继母,她还是教导了熊楚楚许多,包括针线刺绣。就连当初反对熊楚楚嫁给姜家的,也是她。就怕熊楚楚将来过得不好了,让人说她不拦着,推继女进火坑。
现在熊楚楚过得好了,她也松了口气,自觉卸下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