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绣厂,很意外的遇到了“盘查”。
刺绣厂传达室的职工,相当的尽职尽责。
见到刘弘毅和艾小雨过来,立即便问他们找谁。
这年头,普通革命群众的警惕性也是很高的。
刘弘毅回答说找沈文珊。
传达室职工的警惕性就更高了。
“你找她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沈文珊是刺绣厂的“总师父”,厂里所有技术工人,全都是她的徒弟。但同时,她的身份又非常敏感。
刺绣厂在如何对待她这个方面,从来都是很谨慎的。
内部,大家对她还是比较气,毕竟人家是真正的大师,厂里这些技术工人,都得受她的指点。沈文珊为人知书达礼,性格温婉柔和,厂里很多女工都非常喜欢她,也尊重她。
但是对外,厂里还是很警惕,基本上不让任何外人接触沈文珊,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对沈文珊的一种保护。
刘弘毅快刀斩乱麻,直接报出艾小雨的身份:“这位艾小雨,是我的同学,她来找沈老师学习刺绣技术。对了,她爸爸就是地区的第二书记艾高峰同志,地区第一副主任!”
艾高峰多年前就是楚州地区行署专员,哪怕是一个普通的街道工厂职工,那也是听说过他鼎鼎大名的。
“啊?艾专员回来了?”
职工颇为惊喜,显然是艾高峰的拥趸。
“是的,师傅。”
“艾专员前不久落实政策了。”
刘弘毅含笑说道。
“哦哦,太好了太好了……哎呀,以前艾专员在地区的时候,对我们厂里可是非常关心的,很照顾我们……就是后来……哎呀,落实政策好落实政策好,艾专员这样的好干部,我们都支持他的!”
“谢谢师傅。”
这就有点怪。
艾小雨才是艾专员的女儿,她都没吭声,你刘弘毅谢个什么劲?
“不气不气,艾专员的女儿要学刺绣啊……可以可以,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沈老师。”
这家刺绣厂只是一个街道小厂,干部职工加在一起,总共就是几十个人。
厂区规模不大。
很快,他们就在一栋筒子楼里找到了刺绣大师沈文珊。
沈文珊四十几岁,长相端庄,虽然身上的衣服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裁剪得十分合体,整个人都利利索索的。
只是面容颇有几分憔悴。
一家人散落各地,亲人不得团聚。
沈文珊既要担心丈夫,又要担心孩子,自己在楚州劳动的日子又不知道何时结束,落实政策遥遥无期,憔悴正在情理之中。
刘弘毅和艾小雨突然来访,让沈文珊很意外。放下手里的绣品,站起身来,很诧异地看着这两位“不速之”。
刘弘毅依旧越俎代庖,介绍了自己和艾小雨的来意。
当着传达室职工的面,只说是找沈文珊学习刺绣,绝口不提陈佳友教授的事。
沈文珊轻轻舒了口气。
非常时期,任何一个不速之的来访,都能让人胆战心惊,又不知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听说是艾书记的女儿想要学刺绣,这才放下心来,热情地接待他们。
不过就目前她这个条件,所谓热情接待,也就是两杯茶水。
刘弘毅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个上边,等传达室职工一走,马上说道:“沈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您这里,有陈佳友教授的地址吗?”
沈文珊一愣,随即就警惕地看着刘弘毅,说道:“你问他干什么?”
刘弘毅说道:“沈老师,您别紧张,我找陈教授,是想要请他帮忙,完成一个科研任务。是部队的科研任务!”
“部队的科研任务?请问你是?”
沈文珊打量着刘弘毅,将信将疑。
“将疑”的成分居多。
实在刘弘毅和艾小雨都太年轻了,就是俩小孩,突然跟她说什么部队科研任务,难怪她不信了。
刘弘毅当即起身,向她敬了一个军礼,低声说道:“沈老师,我叫刘弘毅,国防科工委第三研究所高级技术员,享受正连职干部待遇。”
“课题组副组长。”
“这是我的工作证,介绍信,还有,我的立功证书!”
他如此年轻,想要取信于人,只能拿硬邦邦的“证据”。否则,口说无凭,沈文珊绝对不会相信他的。
“一等功?”
沈文珊认真看过刘弘毅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再拿起立功证书,顿时就愣住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看证书,又看看刘弘毅。
“是的,沈老师,我负责的两个课题,都出了成果,国防科工委验收通过了。”
“这是我的一等军功章!”
说着,刘弘毅又从挎包里掏出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勋章,双手递给沈文珊。
见到这么齐全的“自我介绍”,沈文珊不信也得信了。
她到底是个有见识的。
知道这年头,可没人敢造这样的假。
一旦被揭穿,百分之百坐牢的。
再说了,工作证,介绍信,立功证书要造假还比较容易,这一等功勋章,想要造假,难度就大了。
“地下作坊”,可手搓不了如此精致的勋章。
“不是,小刘……哦不,刘技术员……你,今年贵庚啊?”
沈文珊同样双手将东西交还给刘弘毅,好奇地问道。
“沈老师,我满了十六周岁,虚岁十七了。”
刘弘毅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啊,沈老师,我重生的年纪有点小。
可系这不能怪我,我也控记不了的……
沈文珊再次愣住。
十六岁?
小伙砸,你是认真的?
你这么天才,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一旁的艾小雨早就忍不住了,急忙从刘弘毅手里抢过那些东西,反反复复地看个不了。
“刘弘毅,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你都立一等功了?”
“你还参了军,现在是部队的连职干部?”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此刻化身话痨,就是一阵叨叨。
双眼熠熠生辉,小脸上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