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踩着晨光走到车前时,男人微微泛蓝的眸子略有些僵直。
余七月是个顶级花瓶,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就算是霍琛将她里里外外看了无数遍,还是有被吸引到。
她的美,具有可塑性。
当下的余七月,就算丢进名媛圈里,也是令人惊艳的程度。
拽着拖地的裙摆,余七月小跑了两步,这两步如同在逃公主。
饶是霍琛对余七月十分满意,他表现出来的也只有两分,面色不那么臭罢了。
她坐上后排,在霍琛身边。
“紧张?”男人指尖抹过了她的面颊,指腹沾染了一点点绯色。
余七月捶了下他胳膊,“这是腮红!”
男人搂着她的脑袋,强迫她靠在自己肩头,“什么也不用说,也不必做,跟在我身边。”
“负责笑。”余七月笑不露齿。
她做霍琛的陪衬又不是第一次,该怎么做,烂熟于心。
订婚场地在帝都的春草堂,这里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装点,但在帝都历史悠久。
在春草堂的不远处,是座庙宇,传言求姻缘特别的灵。
很多人去庙宇里求桃花,但能在春草堂举行订婚仪式的,还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为是中式风格的缘故, 场地里随处可见都是山茶花,红白相间,清雅庄重。
雕梁画栋间,挂满了流苏似的穗子,宾进入大门,需要穿过这样的回廊,抵达正厅。
霍琛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
不少生意场上的人上前寒暄两句,再顺道夸赞余七月,几乎是她陪霍琛出席大型活动的标准流程。
走进厅堂,余七月看到了今天的正主,白色燕尾服的秦时,穿红色旗袍的穆雯雯。
“表哥。”穆雯雯率先捕捉到霍琛的到来,晾着刚才还在攀谈的人,殷切地走到霍琛面前。
“恭喜。”
霍琛冷冷淡淡地递出自己的厚礼,薄薄的一个信封,恐怕里面不是支票就是卡。
穆雯雯收起来转交到秦时手里,偏了偏头,目光投给余七月,“余小姐今天真漂亮,是来抢风头的么?”
余七月看她卸下张扬的浓妆后,体现出了大家闺秀的婉约。
然而,她也只是看起来婉约而已。
前几天,在新篁对自己大打出手的事,余七月记忆犹新。
她不说话,侧目看霍琛。
主子有令,不要她说话。
她当个哑巴,霍琛冷眼瞥向秦时,“他能娶美人,难道我就该带个丑八怪?”
秦时避开霍琛的视线,也不看余七月,双眼空空,“偷着乐吧,别来显摆了。”
穆雯雯嘻嘻一乐,“表哥,你们随意,我们的订婚仪式很简单,交换戒指就算成了,后院有好酒和茶点。”
她想拽着秦时离开,却是秦时先转过身去。
他的背影,罩着一层朦胧的落寞。
决定和穆雯雯订婚,他和他的笑笑,真的算走到头了。
与其多看她一眼意难平,不如当个瞎子,聋子,从今往后泾渭分明。
秦时和别的人侃侃而谈,穆雯雯松开了他的手,折回到霍琛跟前,“表哥,介不介意,借用你的女伴一分钟时间?”
余七月警铃大作,扣着霍琛的手紧了些。
穆雯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订婚这种大日子,谁知道她要发什么疯!
不出所料的,霍琛点了点头算同意,余七月的心骤然凉了半截。
她设想穆雯雯会给她难堪。
却不曾想,穆雯雯走在前,她跟在后,在春草堂的角落里,穆雯雯给出了一张纸条,“老太婆在这,你自己去找。”
看着她素净的手,不再像往日那般的花哨,夹着那张纸条,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余七月没有着急去接,上次的事,给她的伤害太大。
穆雯雯抬了抬手,“我针对你主要是因为秦时,现在我们订婚了,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条件。”余七月依旧不相信,穆雯雯会突然大发善心。
穆雯雯耸了耸肩,手就要往回缩,“你可以不要,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得提醒你,那个老东西受伤蛮严重的,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准就一命呜呼了。”
余七月呼吸一紧。
她到目前为止,依旧无法释怀。
为什么琳姐要给她下套!
为什么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难道人世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
她是真真切切将琳姐当做恩人,涌泉相报,才会对她不设防。
余七月猛然抽走了纸条,“你放心,从那年起,我对秦时就不报任何希望,从来没有想过介入你和她之间。”
收起纸条,她又道,“我不会原谅你,永远!”
她身体上烙下的伤疤,屡次三番践踏她的尊严,就算是穆雯雯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放下仇恨。
穆雯雯剜了她一眼,“无所谓了,明天我和秦时就会离开帝都,从今往后,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那还真是 阿弥陀佛!”
余七月回以白眼,她款款离开,没有着急查看,而是将纸条藏在手心里,转身就撞进男人深沉的眼底。
她装作无事人,缓步靠近霍琛,再次挽上他的臂弯,当个称职的花瓶。
“给你什么了?”霍琛问。
余七月脑子转得飞快,刚才的几步路早想好了借口,“什么也没给,说了琛哥的黑历史。”
“比如?”
“比如你有多少花蝴蝶。”
余七月的谎,霍琛没去戳穿,似笑非笑地迎上别人,打着招呼和官腔。
订婚仪式结束,还有辗转酒店举行晚宴的。
余七月半场离席,她走到大堂,就忍不住将攥到湿潮的纸条展开来。
“蠢货,这你也信。”
几个明昭昭的大字,刺得余七月心房一颤。
她将纸条翻转到另一面,赫然还写着:“你一辈子都是臭虫,身子是脏的,灵魂也是脏的,跟你说话都觉得恶心!”
静静地,余七月站在原地,却感觉氧气稀薄。
她还是低估了穆雯雯的恶劣!
猛然将纸团捏成团, 余七月腥红的眼似刀刃般,她抬脚就要冲上楼去,但她风风火火地走出两步,忍住了。
既然穆雯雯不想让她好过,她也别想全身而退!
她拿出手机,到酒店外接通了余家年的电话,“你属蜗牛的?能不能快点!”
“大姐,你……”
不等余家年说完,她骤然压了电话。
第一次余家年会没有准备, 通话大概率不会录音,但接下来的通话就不一定了。
而且她发给余家年的资料,也是用匿名ID。
余家人个个都坏了根儿,她不得不防备。
万一余家年抓着她的小尾巴,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