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眼眶又红了,“我不知道,可能我很坏,不知道感恩吧。很多时候,我恨我妈,她除了骂我,都不会和我说别的话,好像我是捡来的。看到她我就害怕也觉得恶心,不想见到她了。”

    反正现在两家有仇了,也无所谓老妈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她要痛痛快快地说。

    婶儿要是愿意去老妈面前说,也无所谓。

    陈可秀神色冷淡,“那你也得拿路费,开介绍信,才能回去吧?路上挺乱的,不是你能走回去。你杨婶儿说的话也没错,你能知道老家在哪里吗?”

    “来过信,我背下来了,一路打听就行。”宁雪说得很轻松。

    陈可秀摇摇头,“傻丫头,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就你的脚程,县里都到不了。让你妈给你路费。”

    她没打算把宁雪拉回来。

    这和她没关系。

    只能在她想法的基础上,希望她别没了。

    宁雪眼神空洞,喃喃道,“她不会给我的。她现在都说了,不许我吃一口饭。再说,我今天让她没面子,不打死我就算好的了。”

    她语气惶恐,不难听出对宁嫂子的惧怕。

    风把她杂乱的短发吹来糊在脸上,瘦骨伶仃的双肩颤抖着。

    陈可秀心里一软,抬手把她沾着的泪水的头发拨开,盯着她的眼睛,“婶儿告诉你件事,家虽然是你妈在管,你还有爸爸呢,你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不过宁营长是什么样的人,要面子,是毋庸置疑的,相信他也不想这件事闹得很大。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都扬了,也得尽量去补救。

    而宁嫂子怕宁营长。

    她这话,有挑拨的嫌疑。

    回头宁嫂子知道了,一定会和她打个没完。

    不过,那又咋样呢。

    人活一世,这点小事都要纠结半天,那还不憋屈死?

    想帮谁,就帮谁。

    可宁雪却不在乎,只盯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太阳正在头顶,光线打下来,脸反而藏在阴影中。

    那些抓痕,都淡化了许多。

    只记得对方认真的眼神。

    宁雪重重地点头,傻乎乎地和陈可秀说道,“婶儿,其实我觉得我妈恶心的最大原因,是家里其实存了点钱的。能够让我去上学她不让,没那么穷,却对我们抠抠搜搜,还要去……去占你家的地。要是我爸帮我,我就不想回去了,我想去读书。”

    陈可秀扬了扬眉,没想到宁嫂子这么能干。

    一家六口人,衣食住行,都在那份工资里,也许还得管家里的老人。

    毕竟,宁营长年纪不算小了,家里的老人可能挣的公分也不够吃了,就得儿女养老。

    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存下钱。

    甚至是,令宁雪愤愤不平,有钱却不让她去上学的数额。

    如果很少,宁雪不会闹。

    毕竟她是当惯了长姐的,早就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能叫她不平衡,对宁嫂子的厌恶到了极点,数目可想而知。

    真是藏龙卧虎啊。

    亏她还挺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小富婆,没想到人家真有钱的,不声不响,还非要占一丢丢的便宜,也是醉了。

    她拍拍宁雪的肩,“那我祝你成功。”

    “嗯。”宁雪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说道,“要是我还留下来,婶儿,你会和我来往吧?”

    陈可秀微微一笑,“当然,你是你,你妈是你妈。”

    她要是迁怒,就不会过来了。

    只是欣赏宁雪罢了。

    不管表明如何怯懦,也许知道说真话的后果,她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那么做了。

    咋说呢,也不知道啥体质,身边正常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