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明白,所以看到对方站在张良身边的时候才如此生气,一巴掌落下,对方手中的药碗都掉到地上了。
“姑母……你……”
溧阳长公主本是来治病的,刚想给病人喂药,却被人打了一巴掌,当时就蒙了,待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时,她脸上又是生气又是羞愧,眼中竟浸出泪来了。
“还有脸哭?”
秀平长公主满脸都是怒火,她丝毫不顾自己还是个长辈,伸手指着皇家这个侄女,吼道:“堂堂公主之身,居然在这里伺候一个质子,宫宴上那么多双眼睛呢,你就跟个小姑娘偷偷过来了,真是脸面都不顾了!”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居然骂对方想男人想疯了。
溧阳长公主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虽说跟这个姑母一直不太亲近的,但宫中开设宴会,大家彼此都能维持表面的体面,谁知今天她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光打耳光,还用这么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她顿时泣不成声,脸色苍白一片。
后面的侍女连忙扶着她的胳膊,勉强止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
郭蔷看着这一切,心里也不太舒服,溧阳长公主是自己请来的,谁知连累她被人打,那个秀平长公主不就是误会对方喜欢张良吗?
张良是秀平长公主的逆鳞,郭蔷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溧阳长公主趟这趟浑水,连忙上前,笑道:“秀平长公主您怕是误会了,是奴才请公主来,给质子看病的,您看质子是不是还在病中?”
张良此刻脸色冰冷,从刚才秀平长公主进来时就紧皱着眉头,眼中的嫌弃丝毫不掩饰,也就是他如今起不来,若是还有一点力气,只怕早从床上起身走了。
如今他用一双寒冰似的眸子盯着她,张了张嘴,虚弱的吐出几个字:“你……给我滚出去!”
他说完这句话,脸色便通红了,显然刚才动了心火。
秀平长公主一愣,虽说之前张良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但当着下人和侄女的面让她滚,这还是头一次,当时脸色就拉了下来。
本能的想动手打他,但是面对他那张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怎么都下不去手,转而将怒火发到刚才出声的郭蔷身上。
“你一个臭姑娘,没根的东西,也配跟本公主说话?给我滚出去!”
这句话从一个公主口中说出,实在有些不雅,溧阳长公主又一次刷新了对这个姑母的认知,又羞又气,直接回过头去不再看她。
郭蔷却浑然不在意,她脸上升起一丝微笑,恭敬道:“公主,奴才自然是命贱的,您的命金贵,但也不能因此而跟将军夫君抗衡啊,夫君有明令,不许人伤害质子,令奴才们好好守着,您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将质子的药都砸了,这要是耽误了病情……”
就算对方再有权利,可以不把溧阳长公主放在眼里,但将军的名号一抬出来,她总是要收敛的。
果然,听完这句话,秀平长公主看了看地上的药碗,又扭头看了看被侍女扶着的溧阳长公主,疑惑道:“溧阳,你真是来给质子看病的?宫里那么多御医,需要你这个公主出面吗?”
溧阳长公主还没说话,郭蔷又将话头接过,她回道:“是将军夫君请公主来的,说质子常年身子不好,对太医开的那些药都有抗药性了,溧阳公主之前给质子开过几服药,倒是很对症,这才劳烦公主又跑了一趟。”
秀平长公主脸上缓和下来,但刚才过于盛气凌人,如今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了,只冷哼了一声,道:“溧阳惯会装模作样,谁知道是不是她跟将军说好了,让对方来成就她跟质子的私情的?本公主若是发现你有一句假话,剥了你的皮!”
她脸上青筋暴起,眼中有嗜血的意味,好像真要将人生生撕烂了似的,已经完全没有公主那高贵的样子了,反倒成了从地狱出来的索命阎罗。
这疯女人,怪不得四十了还独身呢,谁娶了她谁短命,郭蔷脸上笑意深深,心里却一直在腹诽。
“姑母说什么话呢?”
听她越骂越过分,溧阳索性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执拗,道:“您今日将溧阳说得如此不堪,也不怕奴才们听见,损了溧阳的名节,既然您不相信郭姑娘的话,那咱们去找将军哥哥对峙!”
虽然这次她过来,将军并不知情,但是第一次给张良治病,却是带了将军的手信的,所以愤怒之下的溧阳决定跟姑母当面对质。
此刻张良呼吸急促起来,他抬起手臂,使劲在床边一下下的砸着,口中依然在骂:“滚,你给我滚……”
秀平知道他在骂自己,但丝毫不介意,也许是被对方迷了心智,也许是听惯了这样的骂声,她盯着溧阳的眸子,眼中升起一丝冷笑,“好你个小蹄子,今日是端午宫宴,将军在宴席上配皇上呢,你明知道本公主不可能跟你去对质,故意这么说,是想让本公主知难而退吗?”
她心里认定对方勾引张良,只要一想到刚才两个人身体挨得很近,她就受不了,心里恨意滔天的。
溧阳气的瞪起眼睛,声调也高了上去,“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苏公公此刻吓得脸色都白了。
跟着质子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了,就算偶尔被人欺负欺负,但哪里见过两个公主争吵的场面,他跪在地上,后背一个劲的哆嗦,颤声道:“奴才求求二位主子了,都别吵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奴才的老命就没了。”
秀平长公主连眼角都不看他,脸上都是高傲的神情,“溧阳,你区区一个庶出的公主,也赶在我嫡公主面前大呼小叫的,你配吗?”
二人虽同样是长公主,但溧阳是妃子生的,而秀平长公主却是太后所生,身份始终有区别,她说出嫡庶尊卑的话来,溧阳气势明显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