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长丰又着意打量了两眼钱亦文。

    几十个麻袋,两个大小伙子搬起来也不费啥劲儿。

    连过秤带装车,很快就完成了。

    王维忠和李长丰对了对账,确认无误,准备走人。

    “王哥,正好赶上晌午了,你也不说留人家吃点饭。”钱亦文一边拿袖头子抹着汗,一边说道。

    “啊……”王维忠没想到钱亦文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这小子是咋想的呢?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儿吗?

    供销社可没有留人吃饭这规矩,难道你让我自己掏钱请?

    李长丰把王维忠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忙说道:“吃啥饭,车里有吃的,干粮饼子的,对付一口就行了。”

    钱亦文说道:“李同志,你要是不嫌弃,我请你喝酒吧。”

    李长丰一愣,说道:“不用不用。你帮我们干活儿,还请我们吃饭,哪有这个道理?”

    钱亦文接着说道:“李同志,我也不是专门请你。

    “本来我今天是定好了要请别人吃饭的,可他刚才告诉我说他有急事儿,下乡去了。

    “我从家里带的鸡和肥肠,早上就交给饭店了,现在也没法退了。

    “你们就当帮我个忙,不然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东西?”

    李长丰和王维忠相互对视了一下,头回听说,还有人提这种无理要求,这也太过分了吧?

    王维忠虽然没搞懂钱亦文是什么意思,但凭着这些天的了解,他猜测这小子指定是有什么事儿。

    于是,对李长丰说道:“赶上了,就去吧。一顿饭,不算个事儿……”

    李长丰象征性地气了几句,但又哪经得住钱亦文的生拉硬拽?

    四个人在饭店落座。

    看到钱亦文从斜挎着的帆布包里掏出烟和酒来,王维忠才明白过味儿来。

    这哪是碰巧赶上的,分明就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

    平安大酒店,钱亦文请的地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一个溜肥肠,一个大拼盘,一大盆土豆干宽粉条炖笨鸡,再来个凉菜……

    这菜够硬!

    李长丰暗想,这小子手笔挺大呀!

    我在县城里请,也就是这个标准了。

    他这一顿,连烟带酒的,十块钱怕是都打发不住了。

    钱亦文拆开一盒长支山海关,站起身来逐个发烟。

    “简单吃点就行,你咋点这么多菜?破费了……”李长丰一边说,一边心里犯起了嘀咕。

    钱亦文笑道:“那两个硬菜是我带来的,凉菜是赠送的,等于咱就点了一个拼盘,破费啥。”

    李长丰嘿嘿一笑,没说什么。

    服务员在本子上写下的价格,足可证明他这肥肠和鸡,绝不是从家里带来的,李长丰哪能看不出来?

    自己带了肥肠,还收人家一块二,这饭店还想不想干了?

    那点油盐酱醋和柴禾柈子,顶多也就值个一两毛钱。

    看破不说破,反正已经坐上桌了,见招拆招吧。

    “小伙子,贵姓?”李长丰问道。

    “免贵姓钱,钱亦文……”钱亦文一边说,一边躬身向前,伸出了右手。

    李长丰又问道:“听老王说,你在下边收药材?”

    “嗯……”钱亦文说道,“几位都是我的领导,以后得多照应着我点。”

    说着话,钱亦文摆开了酒杯,分别斟满。

    “照应啥呀。那点东西,都在明面上摆着呢……”李长丰淡淡说道,“值钱的,早祸祸没了。”

    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钱亦文,接着说道:“我刚才看你分等的时候,很像样,专门研究过吧?”

    钱亦文一声憨笑,说道:“哪有,就是不想给大伙儿添麻烦而已。王哥这么照顾我,我再给王哥捅了篓子,那也太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