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跟大眼玩够了，跑回来正听见。
真真：“你要跳级？你不是说不想跳级吗，咱公社小学也没地方给你跳。”
大眼问，“妹妹，什么是跳级啊？”
“就是咱们现在上一年级，他一年级的东西都学会了，要去上二年级了。”
大眼：“哥你是不是傻，咱学校没有二年级呀！”
大头：“……”
没眼看、懒得理他。
“你们懂什么，之前是我没想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咱家那么困难，还要供三个人念书，我少上几年学，就能多给家里省钱、给你们省钱！”
“从今天开始，我要头悬梁、锥刺股，争取明年自学完小学的全部课程，后年就去考初中，给家里减轻负担、给你们做榜样！”
听听，他多伟大！
大眼：“哇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好感动，我也要给奶奶省钱！”
真真哼了声，“我才不信。”
她也要偷偷努力了。
大头：“爱信不信。唉，妹妹没良心，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没良心呀！大眼你说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大眼使劲点头。
真真：“……”
得亏他们是亲兄弟，否则换成刚子那种，得被他忽悠瘸了。
冯雪柔也不知道这孩子真要上进、还是假上进，认真学习都是需要鼓励的。
大头听着心里特舒坦。
早点考上初中，小婶就不教他，奶找人问学习也问不到了，啦啦啦啦，他多聪明！
村里土路不平整，还有些比较大的上下坡，容易滑倒摔跤。
要下坡前，冯雪柔揽住卫民的胳膊。
卫民：那么主动？
“害怕了？”
一个小坡都害怕，唉，娘把他媳妇养得太娇气了。
却有些享受得翘起嘴角。
冯雪柔：“对呀！”
卫民心里嘀咕今儿嘴巴怎么那么软，要是天天这样不气他就好了。
冯雪柔继续道，“我怕你摔着。”
目光落在他的胳膊腿上。
“虽然你现在四条腿，好像比两条腿稳当点，毕竟走不稳，还是扶着吧。”
卫民：“……”
“谁说的，我腿好得很，不用你扶，用不了多久连拐杖也不需要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倔脾气，想证明点什么，卫民坚持要自己走。
坡下了一半，卫民回头挥手朝她炫耀自己很好，就脚下一滑，摔了。
冯雪柔：“……”
“小叔！”
她跟真真几个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
倒是没摔疼，刚下完的雪软绵绵的，厚实，可很丢人。
真真更是大人样的教训他，“小叔你看非要逞能，不听小婶的话，摔了吧！以后要听小婶的准没错，记住了吗？”
卫民脸有点黑。
那犟种样让真真摇头叹气，“大人怎么这样，小孩子都知道听劝、听话。小婶要不咱别要小叔了，就算离婚也不怕，我给你养老！”
卫民：“……”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叫离婚，简直胡来，别听她乱说。”
冯雪柔：“怎么是乱说，真真多好多孝顺呀，还要给我养老，你都做不到呢！比你能干！”
卫民：“……”
气死了，他要快点养好、赶紧去赚钱，让冯雪柔看看他的实力！
之后冯雪柔一直扶着他，卫民心里复杂极了，既享受这种照顾，又心里别扭，尤其被扫雪的村里人看见打招呼。
“这不是卫民吗，那么大雪出来干啥，腿咋还没好，看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媳妇真可怜，得被拖累一辈子。”
卫民：“……”
“我腿没事，会好的。”
那大娘又扫了几下雪，敷衍道，“好好好，没事！”
谁愿意承认身体有毛病吗，还那么年轻。
卫民：“……”
冯雪柔安慰道：“哎呀，别人说啥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反正时间也不多了，争这点口舌有啥用！人的身体是奇妙的，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乐乐呵呵能活十几二十年，知道后几天就没了，说不定卫民也是幸运儿呢？
就算不是，人生的最后一点时光还是让他舒坦点吧，没必要生一肚子气。
卫民：“……”
与其说不生别人的气，不如给他一双听不见她心声的耳朵。
雪还在下，没有变小的趋势，但大多数人家已经扫了雪，还把屋顶上的雪清理了。
否则一直堆压着越来越沉，把房子压塌就麻烦了。
总算到家，冯雪柔动了口气，身上都出汗了。
在门口使劲跺脚，把鞋子上的雪震下去些，进屋一看那么多人都坐在堂屋里。
“爹娘你们放心，我把卫民安全送回来了！”
卫翠英：“麻烦老三媳妇了，我就说不要他去、偏去，给你媳妇添乱，一点不知道心疼媳妇。”
卫民自闭了，谁都不想理。
冯雪柔脱下帽子围巾，注意到孙红梅眼圈红红的。
“大嫂怎么了？”
哐，堂屋门又被推开，伴随着冷风卫国搓着手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
就听嘭的一声。
奇怪了，卫国没跪，屋里其他人也没跪，更没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什么声音。
呀，大队长在门口，他跪那了！
卫家人：“……”
想起来这人有个秘密，在家老跪搓衣板来着。
卫大队长迟疑偷偷走掉还是怎么样，门就开了。
卫大队长仰头看着卫翠英，露出尴尬的笑。
“那什么，你家门口太滑了！”
干笑着站起来拍打膝盖。
卫翠英：“有啥事吗？有事快说，我要开家庭会议。”
“没啥大事，”卫大队长提了提手中的网兜示意，“刚邮递员给送了包裹，虎妞在市里寄来的。要不是你家老三媳妇，我家小四找不到这样的好对象，给你家送点尝尝。”
卫翠英收下了，见他没别的事就把门一关，也没让他进门。
卫大队长擦擦脸上的雪花，也不计较，他也恨不得赶紧走呢。
热闹想看，更不想卫家几个傻乎乎的，研究他为啥摔在门口！
丢人、丢人呐！
等卫大队长走了，卫国疑惑问。
“咱家门口一点雪沫子都没，哪里滑？当大队长那么累吗，都操劳过度，虚得跟卫民一样了？”
卫民：“……”
你才虚，你全家啊呸，就你自己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