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都快八十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没那么大精气神，有时候累了房间也不收拾。
宋钊住进来后，都给收拾齐整了，闲着没事就去捡柴，墙角堆的柴禾越来越多，炉子里始终有火，屋子也暖和了。
至于家里时不时出现的粮食、鸡蛋啥的，王婆婆该装糊涂就装糊涂，给她吃、对她好，她也不说非要给钱，也没钱，但越来越有把宋钊当儿子孙子的架势。
看他衣裳破了缝的乱七八糟，拿过来帮他缝，最近还眯着眼给他做棉鞋。
宋钊正打算去报名开垦荒地。
“宋哥哥！”
宋钊扭头往回走。
今天诸事不宜，就不该出门。
但晚了。
“宋哥哥，我从秋天等到冬天，等得河都结冰了，你怎么还不去找我呢？”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啥负心汉。
“不是故意不找你，真没赶上礼拜天，你看我今儿不是也没去。”
实际上就今儿没去，星期天才好做生意，那些派出所的也不上班，工人放假，生意才多。
他是真不想带个监工的小麻烦，怕他捣乱。
大头仰着脑袋，“不对，我不信。算了以前都过去了，骗我我也没办法，后面再去必须告诉我，要么到了寒假，我就天天跟着你！”
宋钊哪知道他在家跟坐牢似的，不可能天天跟着他，听着就头大。
“好好好，下个星期、或者下下个星期，要是去肯定找你！”
大头总算满意。
“不过你到底为啥非要去黑市？”没见过小孩对黑市感兴趣的。
赵燕都不敢去，只能托他帮忙卖蛋。
大头背着手，叹了口气，叹出无限惆怅。
“你不懂，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想上学多难！爹娘不管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赚学费了！”
是的，这才是他，一个勤学苦读的好孩子！
宋钊：“……”
那他帮谁卖的鸡蛋大米。
这小孩真会说瞎话，眼皮子都不眨的。
“大哥，你去开垦荒地了？”
赵燕不让卫军去，卫军懂，媳妇心疼他呢，幸福得要死了！
看见卫国整天进进出出，不到晌午吃饭根本不回来的样，同情。
卫国道，“没有。”
“那你去干啥！你不能干对不起大嫂的事！大嫂现在多好！”
卫国怀疑听错了，“好？哪儿好了，只要在家就让我让那个我洗衣裳做饭，那是男人该干的事？你除外。”
卫军：“……”
“你也不能对不起大嫂！大嫂做的菜饼子是难吃了点，那也是为了咱们，不能因为菜饼子难吃就嫌弃她。”
卫国：“我哪儿对不起她了。好吧，我是忽略了她，但我也是为了更多妇女的幸福，家里那么多人陪她，不缺我一个。”
卫军心说，坏了，大哥果然要做不好的事，得去告诉娘！
趁着这功夫，他已经溜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等孙红梅欢欢喜喜端着发好的面团出来，就看见卫军双眼通红得瞅着她。
“……咋了，你要哭找你媳妇哭去，别认错人！今天发的比以前都好，说不定马上就能成功了。”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做饼，卫军替她委屈！
“别做饼子了，大哥他……”
“姐、救命啊姐！”
外头一阵鬼哭狼嚎，这声音刻进骨子里的熟悉，但孙红梅很久没听到了，不就是那个缺德弟弟。
孙父孙母被抓走后就没回来，估摸着要坐牢。
抓完杨树沟生产队，兴旺生产队就被抓了，解救出来不少女同志。
孙红梅去打听了，里头没她两个妹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过了几天再去，得知她妹妹早就被折磨死了，随便挖个坑一埋，坟头墓碑都没有。
至于弟弟小宝，更懒的管，也管不了。
也不知道咋找这来了。
看见那个满脸青肿、得有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孙红梅都没认出来。
“你谁！”
小宝的眼圈乌青，肿得睁不开。
“姐是我啊，小宝！”
还小宝，大宝吧！
小个屁！
“呜呜姐，你救我，看我被打的，那死娘们要打死我！”
要不是闹到婆家来，孙红梅才不理他。
“谁打你？”
“我媳妇。”
“你啥时候有媳妇了？”
小宝道，“就爹娘刚出事没几天，我入赘给城里人了，可那就是个母老虎，自个儿长成猪样，我看别的女的一眼，就打我！姐我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了，你不能不帮我。”
孙红梅心想婆婆说的果然对，没文化话都说不清。
爹娘只是坐牢了，又不是死了。
“你让我帮你啥？”
“你婆婆不是很厉害吗，叫她跟我打那个死肥猪去，把他们都治服帖，改成我当家！”
天呐，叫别人肥猪，我看他才是肥猪吧，两个人真相配。
叫我看看呀。大嫂的弟弟还挺会挑人家，那家人在肉联厂上班，是杀猪的，家里缺啥就是不缺肉跟下水，他看中了好处才入赘。
入赘了，猪肉吃多了，让他脑满肠肥又想当家做主了，还那拿家里的钱摆阔气、找漂亮女的出轨，被他对象抓到好几次，可不就打成这样了，活该！
原来是这样。
是活该！
卫军：大嫂太可怜了，大哥出轨、弟弟也出轨，怎么能可怜成这样！
孙红梅问，“她为啥打你？”
“能为啥，不高兴、看我不顺眼呗？姐不知道我过的啥日子，天天被当狗使唤啊，高兴了打我、不高兴也打我！他们家还看不起人，拿着块猪肉叫人学狗叫，才给吃。你说是不是该打！”
咦，是有这回事，可你叫得很开心啊，还说喜欢玩这个游戏！
离大谱！
孙红梅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是为了吃口肉，叫他拼命都行啊！
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婆婆凭啥帮你出头？”
“我给肉！”小宝翻白眼，心想一群没吃过肉的玩意，肯定跪着求他要给他帮忙！
冯雪柔气坏了。
他怎么这样！
把原话吐槽着重复了下。
孙红梅没啥说的，一口痰吐他脸上。
感谢他的大饼脸，增加了精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