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冯老师，你那个侄子，佩奇……”
冯雪柔：“啥，啥佩奇，我家没有佩奇。”
她家养鸡不养猪。
大头恰好来办公室，委屈，“小婶，咱家咋就没我了？”
冯雪柔：“哦，你说这个佩奇呀！”
大头问，“那还有哪个佩奇，你还有第二个佩奇？”
冯雪柔心道，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啥，大头反倒更想知道了。
“小婶你快点说，到底哪个佩奇，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佩奇了！”
这真没法解释，小猪佩奇是啥，动画片是啥，咋说。
好在课间只有五分钟，大头没磨出来就得上课去了。
林玲玲继续道，“你管管你家的卫佩奇同学，上课不好好听课，整天不知道想啥，上学是来玩的吗，不如回家玩去，浪费钱。”
又是体育课，小学课程简单，体育课不少。
虽然顾海拒绝了她，还丢了个大脸，全生产队都知道她有痔疮，最过分的还说她屁股长疮、流脓，更没人找她说对象。
她爹娘挺愁，林玲玲不愁。
别人都嫌弃顾海也不会，说不定哪天爹娘就觉得，啊，顾知青真不错，快点嫁！
林玲玲继续道，“顾老师你教那个班数学，你说说卫佩奇是不是有这方面问题，我没撒谎吧。”
最好冯雪柔哭一哭，替卫佩奇道歉，让顾海看看她胆小怕事惹人烦的模样。
顾海：“确实，这孩子上课的确注意力不集中，有时候还睡觉。”
谁知冯雪柔没哭，还问，“那他影响别的同学了吗？”
“这倒没。”林玲玲道。
“提问的问题答不上来？”
“……也没有。”
“学的知识都掌握了，也没影响其他学生，为啥让我家孩子退学，还说话那么难听。有这么个天才学生，你们应该放鞭炮高兴呀！”
林玲玲：“有啥可高兴的，你愿意要你弄走，这样难管不听话的学生，有啥用。”
现在又不能考大学，就算有工农兵大学，是你能进的吗？顶多上到高中，高中也不教知识，就是读红皮书，有啥用。
她看呀，更像个惹祸精。
顾海想说这样不好吧，但大头确实挺皮的，万一出事卫翠英来了，说不定还要挨打，倒不如交给冯雪柔管。
大眼就老实多了，特别听话，让干啥干啥，老师最喜欢这样的学生。
冯雪柔：“真不要？”
林玲玲：“不要！”
哭吧，快点哭吧！
结果，冯雪柔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真不要啊，那我去找校长给他转班了。”
林玲玲：“说了不要，你怎么那么烦。”
她懂，自家孩子嘛，不管调皮捣蛋还是偷抢拐骗，在他们眼里都是好的。
教出个小偷学生，名声多难听！
冯雪柔：“那好吧。”
哇咔咔，有希望考大学的孩子就这么到她手里了！
说实话她还担心别人教不好，浪费他们家的好苗子！
冯雪柔去找了校长，校长对这个无所谓，小学校嘛，于是下午大头就到一班去上课了。
大头：“小婶，你是不是跟奶密谋好了？”
“那倒没有，是你的老师不要你、嫌弃你。”
大头：“……”
这么直白得告诉他，不怕打击到孩子的自信心吗？
好吧，他的信心超级多，少一点也没事。
冯雪柔：“别怕，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伤仲永的！”
大头问，“伤仲永是谁？”
“那不重要，我知道就行了，想知道自己翻书去！”
大头：“……”
小婶老师你这么不负责真的好吗？
可不知道他心里痒痒，大头还真去翻了。
翻遍小学语文书没找到，借了初中课本总算找到了！
但……这都啥玩意？
谁告诉他为啥这上头的人不说大白话的！
赵燕觉得这孩子换老师真是换对了！
“打从上学，就没看见这孩子那么爱看书过！”
卫翠英：“光在家夸有啥用，别人也听不见。”
对呀，赵燕悟了。
跑去学校，找秦校长，去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大夸特夸！
“冯老师是个好老师，我家孩子跟着她会学好了！”
秦校长笑哈哈。
冯雪柔笑眯眯。
林玲玲翻白眼。
你们都是一家人，搞这套有意思吗？
恨啊，亲戚咋没一个上学的孩子，要不她也能整一出，风光都叫冯雪柔得了。
管她有没有意思，其他人觉得很有意思。
赵燕：“也就是我不识字，要不高低写个感谢信，或者让我家那口子绣个锦旗挂在学校里！就这么办，回头我就让他去搞！到时候只要来学校的人，都知道我家老三媳妇是个不放弃学生的好老师！”
“老三媳妇，你的字儿好看，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这不太好吧。”
送给自己的锦旗还要自己写，自己夸自己，她脸皮没那么厚。
秦校长道，“有什么不好的！咱学校开办还不到一个月，就收到了锦旗，这说明咱们学校对孩子们还是很重要的。让你写你就写，我相信你！”
冯雪柔：“好吧，那我可就真写了。”
校长发话，就算羞耻也要干！
秦校长掏出块手绢，擦擦眼角的泪水。
“说实话，在农场收到通知，让我做校长时我是犹豫的、胆怯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万一把孩子教坏怎么办？”
“这张锦旗不仅表扬了冯老师，也给了我力量。赵同志放心，各位家长们放心，我会振作起来把咱们学校办好的！”
这天以后，秦校长没事就寻思这件事，还去县里的小学取经。
“这不是秦老师吗，你从农场出来了？你现在是公社小学校长了啊，恭喜恭喜，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是希望，教育好孩子是大事，非常欢迎一起交流学习！”
秦校长参观了学校，还听了几节课，感觉利用体育课的时间，也要让他们的老师来听课学习一下，毕竟都是新人，没经验。
中途上厕所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女厕所有人说话。
“那个秦校长的爹娘你没听说过吗，他娘以前就是咱们学习的老师，都是坏分子！也不知道为啥坏分子的儿子还能当校长，不怕把小孩教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