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中，就见那丫头目光定定的朝自己看来。
封瑾眉梢一挑，这丫头……
难不成还记得自己？
可当时她还小，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她也长这么大了，应该……
没等封瑾继续往下琢磨，那丫头已经离开了小伙伴，迅速的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封瑾一时间僵在了原处，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眨眼间，那小丫头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跟前，仰头冲着自己甜甜的笑，“大哥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带着某种力量，直击他的内心深处。
“你……你还记得我？”封瑾剑眉微扬，显然没想到。
小丫头重重点头，“当然！你是医生哥哥嘛，我都记得！”
说完，小丫头又用一种更加好奇的目光瞅着他，“那大哥哥记得我？”
封瑾打量她片刻，笑了，“苏苒。”
这名字，整整两年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怎么可能记不得？
小丫头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太好了！大哥哥还记得我！”
封瑾定定的看她，“以后别叫我大哥哥。”
“那叫什么？”小苏苒歪头看他。
封瑾思忖片刻，方才启唇，“叫我师父。”
“师父？”小苏苒不明所以。
封瑾却道，“你不是说了想学医？我收你做徒弟。”
他想了两年，终于想通了，还是要收一个关门弟子。
不然自己这一身医术，死后岂不是就要失传了？
小苏苒顿了顿，然后堂而皇之的反问，“我说过吗？”
封瑾一怔，随后才点头。
小苏苒却反悔了，“哎呀那时候随便说的，大哥哥不要放在心上啦！”
“……”封瑾脸一黑，“叫师父。”
“我不跟你学医。”小苏苒小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
学医有啥好的？
她可不想多个师父，她就想要个大哥哥！
“什么？！”这下换封瑾震惊无比了！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说服自己收个关门大弟子，结果这丫头现在居然反悔说不学了？
那他这两年的时间不是白费了？
不行！绝对不行！
当下封瑾就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说不学就不学了？！”
这么草率的吗？
难道做人也不讲讲信用？
小苏苒嘟了嘟嘴，似乎也觉得这样可能是不太好，又想了想，“那学医有什么好处啊？”
“能救死扶伤！”
“……有啥用？”苏苒表示不解。
封瑾抚了抚额头，“能挣钱！”
“可是我有钱买棒棒糖了……”苏苒说的很是天真，“奶奶给我零花钱了。”
这大概算是上学的另外一个好处吧？
尽管是幼儿园……也是有零花钱的！
封瑾听她说起奶奶，这才算是抓到了个机会，赶紧说道，“你奶奶不是希望你长大了能当医生吗？你学医，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到重点上了。
小苏苒还真的托腮思考了起来，随后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你说的对，奶奶肯定会高兴的……”
“所以，你拜我为师吧！”
“啊这……”小苏苒还在犹豫。
封瑾却没了耐心，催促道，“这可是你小时候说的，你怎么可以骗我？”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嘛！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童言无忌？”小丫头义正言辞的说着，怼的封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封瑾没办法，给她买了串糖葫芦，才哄着她叫了自己一声师父。
“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徒弟了？”小苏苒咬了一口糖葫芦，问道。
“恩。”封瑾点头，瞧着跟前还没自己车高的丫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么些年下来，他的声明早就远播了。
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拜他为师他都不收……
现在竟然求着一个小丫头做自己的徒弟？
这也太……丢面子了吧！
偏偏那咬着糖葫芦的小娃娃还在前面叫他，“师父，快来啊！我带你去见奶奶！”
就这样，封瑾抽搐着眼角就跟着去了。
至此，他就开始了这一生和苏苒的师徒缘分。
或许当初他同意让那小丫头叫自己大哥哥，如今的结果会大不相同吧？
是他自己让小丫头叫自己师父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再也回不去大哥哥的时候了……
封瑾就这样负手立在院内，仰头眺望着远处的黑夜，修眉紧锁，一言不发。
人这一生，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走错了，就是永远走错了。
再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封瑾身后响起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便知是苏苒来了。
封瑾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便问，“想说什么？”
立在封瑾身后许久的苏苒迟疑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就听师父率先说起了。
“师父，伊人的孩子，真的……保不住吗？”
苏苒轻叹着，还是问了出来。
刚才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安抚着乔伊人睡下了。
她一直在哭，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毕竟之前乔伊人有多高兴她也是见过的，突然一下子说这个孩子保不住，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封瑾回头看她，“能保住。”
苏苒一怔，充满希冀的眼对上封瑾的视线。
还没等她继续问，就听师父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她和陆少珩，我只能救一个。”
苏苒撇嘴，又是这句话……
“师父，徒儿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怎么可能只救一个人吗？”
她嘟囔着，显然是不相信师父这话的。
从前那么多年，师父救下的人数不胜数，从来没听说过只能救一个的！
这明显是在为难她么……
封瑾却无比认真的皱眉，“苒儿，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苒，“……”
这个倒是。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咬牙片刻，才问，“师父，那您会选择救谁？”
封瑾没有很快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那深沉的夜。
尽管学医的初衷是不想再看到生离死别。
但随着他见识过的人越多，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去救。
许久，才缓缓丢出来一句话。
“我不会救陆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