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苏苒忽觉一阵困倦之意袭上脑海。
眼皮越来越沉重。
直到某一刻，终于没了力气，就趴在陆少珩的床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整个ICU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余下几台检测生命迹象的仪器时不时的发出滴滴的声响。
好似在提示着陆少珩仍旧或者一般……
晚一点的时候，陆远山回了陆家。
俞晚晴主动提出来要替他在医院守着陆少珩，陆远山也并没拦着。
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陆珹也没走。
他的理由是要陪着母亲一起等，毕竟那躺在ICU里的也不是外人，而是他的亲哥哥。
苏家的人也没走，一个个困的打哈欠，就在医院里凑合了。
毕竟眼下这可是关键的时候，但凡是有半点纰漏，让别人把苏苒手里的股份给骗走了，那对于苏家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陆远山则满脑子都在想着之前苏苒提起的雪上一枝蒿。
那玩意儿他的确是有，并且是托人从医院搞来的，本来想药两匹雪狼。
但后来一直也没去，药他就锁在书房里的柜子里，很久都没动过，怎么就成了差点要了少珩命的东西了？
难不成，是有人偷了他的药？
越想越是绝对不太对劲，陆远山赶紧找了个借口赶回家，就是想去看看自己的东西还是不是在柜子里。
刚回到家，顾四就凑了上来，着急的问道，“老爷，大少爷没事吧？”
陆少珩在记者会现场晕倒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顾四在家也只能干着急，很想知道大少爷的消息，却又担心会打扰了他们。
只好在家苦等。
好不容易看到老爷回来，估计这自然是忍不了了。
陆远山没有回答，径直迈着步子朝楼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道，“老四，我的书房最近有什么人去过？”
“老爷特意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平日里连佣人都不会进去打扫。”顾四答。
陆远山听言，眉头皱的很紧。
真要是没人进去，那么他的药应该就还在。
可当他回到书房，打开了保险箱，却发现原本放在里面的雪上一枝蒿真的不翼而飞！
这玩意儿有剧毒，本来就不在市面上流通，陆远山也是找了人，花了点价钱才拿到手的。
而且这东西有剧毒，担心被不知道的人误食，他还特意给锁进了保险箱。
这保险箱也是双重加密，他的指纹，钥匙，电子密码，三选其二才能联合打开。
除了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打开……
顾四一看老爷那凝重的表情，下意识的问道，“老爷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阿四啊，你说这家里，还有谁能打开我的保险箱？”陆远山眯眼问着。
这可把顾四给难住了，“这……钥匙是放在家里的，可老爷的指纹和电子密码也都只有您知道，应该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打开了啊！”
他还认真的分析了一下，“看这保险箱也没有被破坏，不像是被暴力开锁。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陆远山也沉思了片刻，顺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纹……可以趁他睡着了拿，至于电子密码，这个可以破译。
可问题是，谁能知道他手上有雪上一枝蒿，还给偷了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了少珩的汤药里？
这人特意如此做，就是想让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他可还是少珩的亲生父亲啊！
那人的心肠也太过歹毒，怎么能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气息都沉了几分，陆远山重重的吸了两口气，又问，“阿莲当时承认下毒，她与少珩当真有过节？”
顾四没想到老爷会突然问起这个。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有职业操守，只管为主人家服务好久行。
至于主人家的家事人品完全都不在他们应该去打听的范围之内。
可他也是在陆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弄到现在分崩离析，大少爷和少夫人走了，夫人也走……
顾四长长的叹了口气，方才鼓足了勇气说道，“老爷，这些话本来不该我说的。但我在陆家工作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很多事情也是看在眼里的。阿莲工作不算特别的勤奋，但也不是笨手笨脚的，大少爷恐怕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这哪里来的仇恨啊？我看啊，阿莲就是替罪羔羊……”
“替罪？替谁的罪？”陆远山忽的皱眉。
“……”顾四没有再回答，他想说嫌疑最大的就是俞晚晴和陆珹，但他不敢开口。
俞晚晴是老爷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深得信任。
陆珹是老爷的亲生儿子，更是宠爱非常。
而他只是个下人，这个家里的人不管谁一句话，他就得卷铺盖滚蛋。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陆远山见他不说话，眸底的迷雾更是浓郁。
他也猜到了大概的人选。
但他并不想承认，甚至也不敢承认。
俞晚晴与他同床共枕，想要拿到指纹，何其简单？
陆珹是他儿子，想要他管用的密码数字，也不难。
若是他们两……
想到这里，陆远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也是上了年纪，又熬夜，眼前蓦地一黑，整个人几欲站不住……
“老爷！”顾四连忙扶着他。
陆远山摆摆手，许久之后才叹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可是……”顾四想说自己还是留下来吧，但见老爷低垂着眼帘的样子，好像也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只好点头退了出去。
走到门外的时候，顾四还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老爷独身一人坐在保险箱旁边，头也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落寞。
这是顾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爷……
估计，老爷是心里也是明白了点什么吧？
只是他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和面对。
轻叹了一声，顾四方才转身离开。
就算是再不想面对的，终究已经成为了事实，谁又能逃的过呢？
顾四走后没多久，陆远山蓦地捏紧了拳头，猛的砸在了那保险箱上！
“砰！”的一声，将摆放在一侧的相框都震碎了！
玻璃渣子割伤了他的手背，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嘀嗒落在雪白的地毯上，迅速绽出一抹妖冶至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