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在项梁不甘心的声音中,传令兵吹响撤退的号角。
呜呜!
号角声响,本来向城门杀来的江东兵忽然停下脚步,向后方缓缓撤离。
“叔父,难道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离开,让赵川这个小子耀武扬威?”项武心中不甘,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放过他,怎么可能?”项梁冷笑,抬手召来一名士卒。
“你派人联络周边义军,传一道楚王熊心的诏书,告诉他们谁下攻下陈县,就封谁为君。”
“叔父你都还没有封君,这些泥腿子怎么配?”项武急声。
熊心虽然没有正式继任怀王,可他楚王的身份是列国贵族都认同的,要是这道诏书传下去,那不是真的让那这个泥腿子翻身,骑到他们头上来了吗?
项梁斜瞥了他一眼,笑道“一个封君的位置,就能让他们吸引十万秦军,方便我们开拓疆土,这有什么不值得的?”
项武闻言一惊,随即大笑道“叔父高明!”
封君又如何,也要你有命活下来才算数。
两人冷笑,催马离开了蓟县范围。
而在项梁大军离开后,一封书信就送到了蓟县县衙。
县衙内,众人看着书信的内容,都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大哥,这可是封君,一步登天的好事啊!”
封了君,那就是诸侯的身份,可面见天子而不拜。
赵川封了君,那他们这些手下也能跟着沾光,享有士大夫的身份。
见众人神色激动,就连一向沉稳的褚亮也是情不自禁,赵川却是摇头。
“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项梁为什么传这道楚王诏书出来?”
“这个?”众人细想,也是一头雾水。
项梁刚在蓟县县城受挫,应该怨恨赵川才是,怎么反而给他一个封君的机会。
见众人冷静下来,赵川沉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收到这封诏书的人不止我一个,周边所有义军都收到了。”
“什么?”众人神色一惊,眼中激动之色散去,反而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
“主公,这项梁的意思,就是拿这封君之位为诱饵,让我们义军互相算计,内斗不止?”
赵川点头,又道“不止,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还想用这个封君之为当诱饵,引秦君精锐来攻打我们这些义军。”
闻言,众人皆是脸色发白。
他们刚才还想着拼下陈县,替赵川拿下这封君之位。
现在想来,要是真这么做的,那就是众矢之的,不仅会跟各路义军反目,还会成为秦军头号打击目标。
“主公,既然这是项梁的阴谋,那我们应该立刻写信知会各路义军,让他们不要为了封君的名号自乱阵脚。”
“没用的,我们现在写信过去,反而会被认为是想抢占封君的好处故意挑拨!”
赵川暗暗叹气。
项梁用的是阳谋,他知道义军首领们欠缺名望,就给了他们最需要的封君之名,逼着他们相互争夺。
众人也跟着叹气,他们知道赵川说的没错。
刚才他们自己,也为了封君的诱惑手舞足蹈,要不是赵川的劝说,他们也没办法醒悟过来。
……
城父县,陈胜在接到怀王诏书后,就把张耳叫过来商议。
张耳略微思索,就明白了项梁的阴谋,笑道“我听说项梁在蓟县和赵川发生冲突,还折损了几十人马,没想到他会用这个法子报复。”
“项梁这是自作聪明,有了这一道诏书,本将军就可以直接建国,拿下大义名分,到时候挥军横扫六国故地,各地豪杰岂不响应?”
张耳暗暗点头。
陈胜把局势看得很稳,只要拿下封君的名号,再以士大夫的地位去笼络那些地方豪杰,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开疆辟土。
“将军英明,我等拿下陈县,就立刻进军燕赵故土,到时候群起响应,这项梁就是为我等做嫁衣。”
项梁想用封君名号分化义军,而陈胜也想用封君名号号令各地豪杰。
最后鹿死谁手,还要看手段高低。
“好,你现在整兵,派一支人马进入陈县,联络县内豪杰,到时候我大军一到就赚开城门,这封君之位非我莫属!”
陈胜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吩咐道“这件事事关机密,只能你我二人知道。”
“将军放心,张耳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张耳重重点头,也不通知传令士卒,孤身一人来到军营,找到一名军侯,亮出了陈胜兵符。
“大将军命令,你带一队人马出城,想办法装作商队混进陈县。。”
那军侯见他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身上,知道没办法出营通知家人,只得点起了人马,按照张耳吩咐乔装。
在城外,张耳再三叮嘱道“你们的家人有我亲自看护,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大将军自有封赏。”
“是,大人!”那军侯重重点头,就领着乔装的士卒,一路用扁担挑着货物离开了。
而张耳回到城中也没停下,他连续写了二十多封书信,联络那些在陈县的楚国旧族。
在信中,他甚至提到怀王熊心诏书,要求他们配合攻打陈县,到时候论功行赏,功劳最大者可封君。
在写了这二十多封诏书,张耳平复下心情,向陈胜禀报道“大将军,陈县内各大豪族都已经联络,只要有一两人被鼓动,那这次我等必然能攻下陈县。”
“好,先生神机妙算,这次我一定会抢先赵川一步,拿下陈县这座大城!”
陈胜眼中神光一闪,此刻也激动得站起来。
谋划了这么长时间,又接着楚王熊心的名义鼓动县内豪族,这次的行动可以说万无一失。
就算赵川再厉害,他也不可能赢过自己。
“将军放心,只要拿下陈县,周边这些义军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就派大军镇压”
张耳眼中闪过一道冷色,现在是大争之世,那赵川既然敢与我等为敌,就不能给他留活路。
“好!”陈胜点头,见张耳安排得万无一失,他就不再多言,只是等着会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