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雄关漫道
张*听到警察在找她的消息后，就躲在了媛媛的家里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当于建中和杨薇出现在张*面前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惊呆住了，仿佛他们从天而降一样。于建中把传讯单给她看时，他有些惊慌，但也没办法拒绝，只是很不屑地瞟了于建中一眼，便乖乖地跟着他们去了。
张*的神情惊慌了一下之后，她便马上恢复了镇定的状态，大有身正不怕影斜的气概。
“我什么都不知道。”从上车开始，这是张*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一路沉默，她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直等到了警局，下车的时候她才感到有点畏惧，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没什么精神，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落着，好像要盖住她心中所有的慌张情绪。脚步也有些凌乱，不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听到开门声，她像是被惊了一跳，陡然抬起眼帘，眼底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些掩盖不住的惊慌。
“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传讯你到这里吗？”杨薇厉声问道。
“不知道。”张*忽然仰起脖子来，色厉内荏地回答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该说的就都说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你叫我怎么说啊？”
“你知道赵志江矿长青霉素过敏这件事吗？”
“不知道。”
“你撒谎，你母亲已经证明跟你讲过这件事。”“我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大概是我母亲年纪大了记错了吧。”
“张*，如果你不把事实说清楚，我们将把你作为一起谋杀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进行调查。”于建中大声说道。
“大叔，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道。”
“张*，我告诉你赵志江的死亡决不是偶然的，我在这里不能和你说太多的细节，但是你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赶快把你知道的事实都说出来，如果你不说实话，现在我们将会怀疑，这次的事情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他真的死了吗？”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张*忽然开口。她的嗓音有些低沉，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但每一个字却都是格外的清晰。
“当然死了，要不我们能找你吗？你好好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我们警察能轻易地放过凶手吗？张小姐，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个阴谋，而她自己已经被卷进了这个可怕的阴谋之中。张*倏的眯起眼眸，几年前她就知道那个刘小民做事的手段有多么的毒辣，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到杀人的地步。如果自己说出了实情，肯定会难逃杀身厄运。想到这儿，一种脆弱无助的心绪马上从她的心头涌出，所有的委屈和惊慌到了这一刻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骤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终于没法再伪装自己的坚强，害怕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其实她究竟有多害怕，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张*看了看四周，这种审讯室里面人长期待着都会觉得沉闷，更何况她现在又背上了谋杀的嫌疑，其实她听说赵志江死后，内心就已经很恐慌了，一直都不敢相信那件事是真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她被警察带来之后，才知道，这一切确实真的发生了。但是仔细想想她也并不害怕，因为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做过，她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于是，张*扬起脖子看着于建中的眼睛，心平气和的说：“警察大叔，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做了什么，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你们找到。”
“你连实话都不敢讲，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呢？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什么会突然搬家呢？”
“那是碰巧，我不愿意在那里住了。”
“你这样解释有些太牵强，我们根本就无法相信你。你应该想到，这不是一般的案件，那是一条人命，而且其中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复杂。你如果现在不珍惜这个机会，不顾一切地隐藏真相，我想到最后肯定会适得其反。”
张*咬着嘴唇，忍住想要说出事实真相的冲动，她拼命的摇头，喉咙口一直都酸酸涩涩的，她很想要说出自己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但她却真的没有底气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毕竟自己确实跟别人说过这件事，但如果要是跟警察说出来，万一要是牵连到自己，也一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干脆就咬牙挺住，爱咋咋地吧。
调查线索到了张*这里就没有了结果，她不说的原因可能是有另有隐情，因此不得不令人怀疑也有杀害赵志江的重大嫌疑，于建中经过一番认真考虑，觉得她应该不是直接的凶手，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在案发前她曾经近距离接触过赵志江。但也不能排除间接参与的可能性。
面对于建中他们的询问，张*变得异常冷静起来，就好像她是被于建中请来的人一样。
“张*，你真挺会装啊，撒谎一点都不脸红心跳。”杨薇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脸红心跳的？”
“难道对警方说谎也不算亏心事吗？据我们调查，赵志江青霉素过敏这件事你非常清楚，可你却说不知道，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我没说谎，即使我知道这件事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说你们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最多就只能说明你们警察草菅人命陷害无辜。我和赵矿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没有，我不明白。你们如果有我犯罪的证据就就抓我，如果没有就得按照规定放了我。”
“还挺懂得法律呢。”
“在社会上混不学点法律还能混吗？”“如果主动坦白，按照法律可以对你从宽处理，假如拒不交代，按法律规定肯定要受到从严处理。”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你在说什么？”
“我说太明白法律的政策了”。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那要问你们啊？”
“张*，你可不用太嚣张了。”
“那你就按照法律程序继续审讯我吧。”显然，张*并不惧怕杨薇的审讯。
现在是一场胶着的心里战，杨薇能想到的，张*同意也能想到的。她知道没有非常明确的证据，没有关键的证人，就算警察对她有所怀疑，也奈何不了她。案件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只要能够从关键处捅开那层窗户纸，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是，现在却进入了僵局，那个关键点就是找不到。现在指向张*知道这件事的唯一的证人就是她的母亲祁红，是她亲口跟自己的女儿说的这件事，这肯定是一个事实，可是如果让她们在一起对质，在母女亲情面前，祁红能忍心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监狱吗？她现在就是唯一的证人，她所说的一切对张*都非常不利，一旦两个人对质，祁红还能承认自己原来说过的那些话吗？如果她反悔了，那可真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了。于建中在心里暗暗地想。他本想把祁红也传讯过来，与张*当面对证，但想到这些，他又犹豫了。
“张*，你在好好想一想，隐瞒事实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不管你想到了什么，请你都不要对我们隐瞒。即使你什么都不讲，我们也还是有办法证明事实真相的。”于建中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如此的意味深长，那句所谓的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张*的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呢。但她还是不想说出事情来。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证明吧。”
询问张*到这里，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于建中也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朱局，神情对张*进行刑拘。他把整件事情跟朱局仔细汇报了一遍。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朱局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对于建中说道：“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好的，朱局。”
“这件案子已经搞得我们非常被动了，拘捕了吴莲莲之后，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张副市长已经几次催促我们放入了，如果你们还找不到证据，我们只能放入了，即使我们不放，检察院也不会批捕，他们一样也得放。毕竟我们确实没有拿到直接的证据。所以，现在也不能再拘捕张*了，除非你们能马上拿出她参与犯罪的直接证据。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我们警察不能仅凭想象就抓人。”“是的，朱局。”
“你觉得会是谁杀害了赵志江？”
“不知道，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小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如果想说什么就尽管说，不管你想到了什么，都不要对我隐瞒，这样我才能够帮你。”
“我认为赵志江的死，刘小民获利的可能最大，所以，不能排除他有可能参与犯罪的嫌疑，而且不论是吴莲莲还是张*都跟他有很密切的关系。”
“嗯。我同意这样的推论，但是，在没有掌握直接的证据之前，这种推断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讲。以免案件在侦查工作节外生枝。”
“是。”
“那个疑犯如果还不开口，就先放了吧。你别忘了有句成语叫欲擒故纵。有时候要想抓住罪犯，必须要先给他们充分表演的机会。”“是。”
从朱局办公室出来，于建中的心情非常沉重，好不容易查到的一点线索就这样断掉了。这一点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就算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未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有利的直接证据。那么，也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抽丝剥茧了。
于建中回到审讯室坐在杨薇的身边，将朱局的看法跟她讲了一遍。杨薇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心里却感到极为窝囊，连这样的一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这案子办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她仔细考虑了一下朱局的意见，觉得也不无道理。即使把张*放出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说不定还真的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呢。
“你可以走了。”杨薇对张*说。
“走？去哪？”张*神情一愣，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你想去哪儿啊？”“当然是回家呗。”
“那你就回家吧。没你什么事了，已经查清楚了你的问题。你可以回家了。”杨薇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张*听说能回家居然很反常，似乎是一副并不着急出去的样子？好像被审问的滋味还没有受够似的。
“真让我回家吗？”张*很反常的问了一声，“难道让你走你还不愿意吗？快点，我们这里不管饭。”杨薇有点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走出了被关押了几个小时的市局大院，张*如释重负，感到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那样的新鲜。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自己何必还要东躲西藏呢？她在心里暗暗地想。本以为会在局子里住上一阵子，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戏剧化的被关了一下，看来警察也不过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志江的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在这种情况下，由朱局牵头召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参加会议的有队长罗锦松、于建中、杨薇等参与破案的几个警察。
朱局说：“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讨论赵志江被害一案。从案发到现在，十几天过去了，已经过了侦破案件的最佳时间，但你们还没有查到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再这样下去我们就都没法向全市人民交代了。所以，现在要你们讨论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不是侦察方向错了？虽然你们这两年来已经侦破了几起大案，为了我们市是社会治安做出过很大的成绩。但是，过去的辉煌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享受荣誉，必须戒骄戒躁，要继续不断地取得新的出成绩，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卷。现在的罪犯手段越来越高明，方法也越来越复杂，反侦察能力更是越来越强，甚至可能超越了我们的侦察能力。在这样一种严峻的新形势下，不断地提醒我们的侦查也要与时俱进，不断学习，不断完善，努力掌握先进的侦查方法和手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破获一个又一个的疑难案件，提高人民警察的，威慑罪犯，为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好了，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几个谈谈对侦破案件的想法。”
领导对案件侦查人员没有任何的责问，没有任何的埋怨，甚至对来自上级领导的压力连提都没提一句，他只是让参加破案人员说出自己对案件的看法。这是他们多么的信任，有些信任根本就不需要用嘴说出来，从行动上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全体参战人员一致的心里想法。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动呢？
现在赵志江被害这件事可以说在M市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很多小报都在大肆报道着这件事情。记者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胡乱猜测，胡写乱写，给侦办案件的警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似乎那背后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在*控着，媒体都把矛头指向了吴莲莲，仿佛警方是无端猜测，乱抓无辜。这已经让朱局焦头烂额，有些招架不住了，只想着于建中他们能够迅速破案，用事实堵住这些人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