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没有对错
2071年2月28日———地下———
激烈的交火还在继续，双方弹药消耗的速度都非常快，不过，这场战斗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巴希尔，准备冲锋。贝拉，开火。”
把自己该说的说完，马克将AGH-12调到单发模式，对射程内的USA士兵发动了攻击。
“砰砰砰砰———”
“铿——”
一发钢头穿甲弹从侧面打进了机枪射手的脑袋，那防弹头盔和射手的头一起被打了个对穿，红白之物被射流裹挟着喷到了肖恩少尉的遮光面罩上。“侧面有狙击手！”
肖恩少尉刚刚吼出这句话，又有两名士兵被马克爆了头。用打虫族的枪来打人类，威力实在是大过头了。
“哒哒哒哒哒哒———”
还没等肖恩少尉安排人手反击马克，他们头顶上方又传来了机枪的射击声。子弹的速度比声音快很多，当肖恩少尉听见声音的时候，他的弟兄已经倒下一大片。
“冲啊！”
巴希尔和他的一种弟兄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摘下夜视仪，他们借着USA照明弹的光亮发起了冲锋。他们高喊着，喊声在偌大的地下城镇内回荡，在他们自己的大地下回荡。
“克莱尔，掩护我！”
一名USA士兵扑向了射手阵亡的M4重机枪，刚才透过掩体的缝隙，他看到了向这边勇猛冲锋的众多叙利亚士兵。他明白，如果被数量众多的叙利亚人冲进阵地，那么他们必败。
“不！塔罗斯！别去！”
肖恩少尉知道阵地侧翼有叙利亚人的狙击手，但是他根本没机会去处理———头顶上的机枪手已经将枪口对准他了。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砰———”
CH-114轻机枪和M4重机枪同时开始咆哮，相继有士兵被它们射出的子弹击中，身受重伤或是失去生命。但随着一声大口径步枪的射击声落下，使用M4重机枪的USA士兵塔罗斯，倒下了。
一发钢头步兵弹不出意外地击穿了塔罗斯的头盔，而这枚子弹来自AGH-12，使用者是新加坡士兵马克。这些子弹本应该射向虫族，但是，时势让它们偏移了目标。
“死吧混蛋！”
“砰———”
射杀塔罗斯的马克刚刚缩头，克莱尔就扣下了扳机，12.7毫米大口径狙击枪子弹穿透碎石堆，正面击中了马克的面门。
“咔嗑———”
纳米玻璃非常坚韧，但它仍然无法抵挡钨芯穿甲弹强大的侵彻力，在纳米材料层的撕裂声中，子弹头击穿了面罩。因为纳米玻璃的阻挡，原本打向马克眉心的子弹偏向了他的左眼。
“咻呲———”
危急关头，马克身上所剩不多的黑色粘液在他眼睛前汇集，形成了一个汤匙大小的眼罩。即便小年本体不在马克身边，这些黑色共生体仍然以保护马克为本能。
“滋————”子弹以亚音速撞在了黑色眼罩上，对碰导致无比坚韧的眼罩皲裂倾斜，而坚硬的子弹则发生了解体。一部分弹片在二次撞击中被弹开，另一部分子弹碎片则从马克的眼角飞过，在他的太阳穴和耳鬓上留下数道血痕，然后插进了耳廓。
“砰砰砰———砰砰砰———”
无视耳廓上的灼热和刺痛，马克在USA狙击手转移位置前站了起来，一个短点射击毁对方的狙击镜，第二个短点射打穿了对方的右肩膀。
也就在马克和克莱尔对抗的过程中，巴希尔带领一众叙利亚士兵已经冲到USA阵地前，双方都在竭尽全力的射击，试图在接触前将对方消灭。
在弹雨中，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士兵战死，他们顽强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任何人退缩。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他们都没有错，他们也都没有对，但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战争没有对错，只论成败。“杀啊———”
“哒哒哒哒———”
巴希尔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进了USA的阵地。他手中的自动步枪全速射击，射杀了一名扑向M4重机枪的USA士兵。即便对方的连体式防弹衣是米军防护标准中最高的Ⅴ级，被二十多发7.62毫米钨芯穿甲弹击中也没能保住性命。
“砰砰砰——”
亲眼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杀死，肖恩少尉悲愤到了极点。扔下弹匣打空的M6C2，他抽出P288手枪向巴希尔连开九枪，把前冲的巴希尔一口气打退到了掩体上。即便穿着防弹衣，巴希尔能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了。
“砰———”
“哒哒———”
“杀啊！”“近战模式！”
一个人的死活无法减缓战斗进程，即便失去指挥官，剩下的叙利亚的士兵仍然在前冲。零星的抵近射击后，双方士兵杀作了一团，场面非常混乱。
USA的士兵虽然许久没搞过肉搏战，但是机械外骨骼大幅度强化了他们的力量，搏斗中一拳就能让目标丧失战斗力。即便他们现在的人数只剩满编的一半，战局也没有直接一边倒。
虽然没有外骨骼的助力，经常在巷战中和IS近身战的叙利亚士兵却有搏斗经验上的优势，再加上他们人多，三四个打一个，还是能把装备先进的USA士兵扳倒。
“Ma的，玩儿什么近战。”
嘟囔一声，没办法区分敌我的贝拉从通气口跳了下来，十七米的高度足够摔死所有正常的人类，也就他们这些这皮糙肉厚的异化者摔不死。在跳下去之前，他已经打死了至少八个USA士兵，当然，也中了不下二十枪。
“嘭———”
带着千斤之力落下，贝拉刚好将一个被霰弹枪喷倒的USA士兵踩住，那士兵被外骨骼和纳米作战服保护着的躯干没受外伤，但内脏却是遭受了重创。
“唔咳———”
士兵咳出一大口血，双腿像龙虾尾一样应力性收向腹部，但他的双手没有被痛苦击败，凭着坚定的战斗意志，这名士兵探出左手握住了贝拉的脚腕。
“砰砰砰———”
贝拉没给对方机会，在那士兵用右手抽出手枪前，他单手持机枪抵近射击，结束了对方的生命。他已经是异变者，他不会对非同类敌人有任何怜悯。
“去死吧混蛋！”一名USA上士亲眼目睹了贝拉杀死他弟兄的全过程，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抡起手中子弹打空的武器，他直接向贝拉冲了过来。
“砰砰砰———”
即便是近身格斗，能够用枪械扳倒对方的情况下，一般都别用拳脚和冷兵器。二战时期的太平洋战场，日军拥有长步枪加刺刀，米军则是人人装备手枪，结果在抵近作战的情况下，日军总是被吊打。
在你全力刺出刺刀的时间里，使用手枪的人至少已经开了三枪。同样的，在上士势大力沉的枪托挥下前，贝拉的轻机枪已经在他的胸膛上开了十多个洞。
就在贝拉射杀上士的同时，肖恩少尉从他死去弟兄的手中拿过了一把霰弹枪。重装弹药，解除空仓挂机，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嘭———”面对有“近战威力第一枪械”名头的大口径霰弹枪，即便是人高马大的贝拉也不能抵挡，整个人都被打了出去，防弹衣上全是坚硬的钢珠。
“啊啊啊———”
在其他叙利亚士兵向肖恩少尉射击以前，他抬高枪口向前方发动了无差别攻击，20毫米大口径霰弹杀伤了大量叙利亚士兵，也误伤了好几个USA士兵。
“咔———”
当霰弹枪空仓挂机，肖恩少尉前方的叙利亚士兵就全都倒下了，USA的士兵也全都倒下了。虽然这样做很无情，但确实很有效，毕竟伤亡比为4：1。
“咔嗒——”
“给我住手！”
眼见肖恩少尉又要更换弹匣，刚刚摘下破损玻璃面罩的马克急红了眼。扔下子弹打空的AGH，他用尽全力从USA阵地侧翼冲了过去。150米的距离，他只用了四秒。
跑得已经很快了，但马克还是慢了———当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肖恩少尉已经完成重装填2秒。右侧杀作一团的双方士兵对此毫不知情，在枪声响起的两秒内，二十余人被大口径霰弹枪喷倒。
“住手啊！”
“咚———”
借着高速前冲的势能，马克一拳打在了肖恩少尉的头盔上。即便有机械外骨骼替肖恩承受一部分冲击力，马克含怒一击的力量仍然势不可挡，肖恩和他的外骨骼一起被打得滚了出去，受力点的头盔更是发生了严重畸变。
在所有人回过神之前，马克从腰侧抽出“荒原隼”，用枪口顶住了肖恩少尉的额头。“USA的士兵，全部放下武器，你们的指挥官已经被俘！”原本混乱嘈杂的战场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马克这里。无论是被四五个叙利亚士兵包围的USA工兵，还是被USA榴弹枪手卡住脖子的叙利亚冲锋枪手，亦或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贝拉。他们都停止了战斗，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他们在等，等待肖恩的反应。
肖恩被马克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重新站起来都困难，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失败，仍然紧紧握着那把打空子弹的霰弹枪。“我……命令你们……不许投降！”
“长官……”
一名被子弹打断了腿的USA士兵扔下了他的武器，他受不了了，他需要医生，他不想再战斗了。
“少尉，我们尽力了……”
又有一名受伤的USA士兵扔下了武器。向同类投降并不可耻，他们英勇战斗过，只是敌人太强了。
“不许投降！”
肖恩少尉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顶住他额头的“荒原隼”没有让步，轻轻一压就把他顶了回去。马克不会让他站起来的，那只会让双方流更多的血。
“少尉，你们已经失败了。”
活下来的USA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扔下了武器，他们虽然不明白原因，却也已经知道结果。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活下去。
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投降，肖恩少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他的先辈，全都是和他们的弟兄一起战死，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一众弟兄投降。
“混蛋，杀了我啊！杀了我！让我保持一个战士应有的尊严死去！”感应者能力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一丁点儿，马克瞬间明白了肖恩的心思，对他的勇敢多了一些钦佩，也对他的偏执感到了一丝悲哀。
马克的父亲和曾祖父也是军人，但他的长辈战死沙场者不多，能够活下去，最好还是别寻死。他的心是这样告诉他的。
将“荒原隼”收起，马克抽出军刀撬开肖恩颈侧的钢制护甲，削断了让他大脑和机械外骨骼进行链接的电缆。这下，颈椎已经遭受重创的肖恩是完全无法动弹了。
“我不会杀你的。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
身体无法动弹，肖恩却没有放弃抵抗。盯着半边脸都是血的马克，肖恩怒骂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该死的黄皮肤狗！”
“咚———”
一拳打在肖恩脑袋边的地上，马克盯着他的眼睛呵斥道：“狗屁怜悯！该死的白皮肤猪，我不是可怜你！我们双方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而且都是白流的，没必要再继续这无意义的内斗了！”
肖恩知道马克说的内斗是什么，的确，在与虫族进行种族战争的情况下还搞内斗，也就人类做得出来。于是，肖恩主动绕过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来帮助叙利亚的，他们却攻击我们！”
这个事实即便是马克也不能否认，叙利亚的士兵们确实开了第一枪，然而，他们开枪是有理由的。从战术背心上扒下一个小型计算机，马克把那枚芯片里的数据全部拷贝了上去。
无论是名义上执政的OMA议会，还是实质上掌权的USA白宫，都没有把叙利亚当做一个主权国家。IS始终无法剿灭，一是因为人的劣根性，二就是因为USA暗中支持。芯片里的数据就是证据，用沦为奴隶的人做活体实验，USA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但IS敢。
“看看这个！”
将计算机的支架展开放到肖恩眼前，马克站了起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和这个偏执狂探讨对错了。
“我最后只能告诉你，你不是叙利亚人，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做什么。这个国家的灾难就始于你们国家的干涉，人权高于主权只是你们的政府获取利益的借口。少尉，我尊重你是个纯粹的战士，请你把那些政的鬼话忘掉吧，你已经亲眼看到了真相！”
说完这些，马克不再停留，转身往地下奴隶市场的更深处跑去。那边已经趋于平静，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些还有战斗力的叙利亚士兵看见马克往深处跑，下意识的也要跟过去，结果贝拉拦住了他们。虽然被霰弹枪喷的很惨，但要说死什么的，离贝拉还远。“先生，我们不跟着他一起去吗？”
“想都别想，这种事儿，他单枪匹马惯了。”
tips：USA士兵们的机械外骨骼在遭受EMP冲击后第一控制系统其实已经融毁，仍能运作的原因是它的后备系统非常落后。使用真空管为电路元件的老式备用操作系统虽然效能低下，但是对电磁脉冲的抵抗力是最强的，几乎能无视核弹引发的脉冲，小功率仪器引发的脉冲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