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回头向吴煦看来,吴煦在马上对林知皇一抱拳,继续道:“草死草又生,生生不绝,这些士兵的性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件兵器值钱。”
林知皇见忽红已经举起姜启沙的首级在招降了,有感而发道:“草根都断了,再想恢复成青绿幽幽也难啊。”
“他们没有见过沙漠,只看到了大片的青青绿洲,从想过取之不尽的绿洲会变成沙漠。”
吴煦这话说的就很深了。
林知皇笑了,抬眸与吴煦对上视线:“覆润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世家出身的贵胄似的。”
吴煦道:“这是之前煦在守山书院求学时,听守山先生讲课时学到的理论。当时只是浅显的听了,后来随.....旧主起势后......”
“才真正懂守山先生想传达的意思,并融将这体悟.......融汇成自己的。”
林知皇稍愣,这才意识到吴煦为何在这个时候与她谈这些。
吴煦见林知皇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也不再掩藏,将话说的更明了些。
“主公,世家之弊,守山先生早就看到了,所以他才入世在皇城盛京开了守山书院。”
“守山书院收学子,非是出身世家者不可入,就连他的亲传弟子,也必是要收极盛世家的嫡系子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守山先生名头极盛,也因为如此,有人认为守山先生沽名钓誉,贪图富贵,为名而行学道。”
吴煦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特别是在守山之祸后,更有许多人言守山先生迂腐,只为保爱徒性命,而弃其他师生性命与不顾........”
林知皇轻呼了口气道:“本王不喜守山先生,如此明显?”
吴煦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您连煦这种从前冒犯过您的人,都因看重而一意礼贤下士,强带在身边收服,对此次主动来参加婚宴的先生,却只提将他好生安置在离仙郡。”
像守山先生这样的文士大儒,看重人才的主公必是要时刻待在身边的,连作为吴踅师父的藏兰先生来投后,主公都安排重事给他.
没道理主公会在这千载难逢的收服机会下,如此闲置守山先生。
思来想去,吴煦只想到一个可能,那便是林知皇不喜守山先生。
林知皇见姜氏兵将只是在忽红的震慑下止战,到底还未丢兵,便与吴煦认真谈起了此事。
“所以呢,覆润想说什么?”
“主公在看先生为人上,没看准。”
林知皇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没看准人。
吴煦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不会再犹豫,继续道:“守山先生心中之义为何,看他所教出来的亲传弟子,您便可窥见一二。”
“先生收徒只收世家之弟,那是因为他已见世家凌驾于朝廷之上,是在世家在左右民生,便想从世家后代上去改变世家。”
“世家很难从外被改,所以守山先生想用育人的方式,兵不血刃的改变世家对百姓的冷血。”
林知皇听到这里,陷入了深思。
确实如吴煦所说,不论是温南方还是随边弘亦或是符骁,他们作为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不论是在用何种方式做事,从骨子里来说,他们都是十分爱民的。
吴煦见林知皇在认真听他说,接着道:“至于那守山之祸,守山先生坚持的是文人傲骨,并非是私心只想救一人,而弃众多师生性命于不顾。”
“此事.....守山先生如今有无悔过煦不知,但他......从未对自己所欲有过私心。”
“正是因为先生多大义,少私心,周围与他亲近的人.....大多都觉得他没有心,没有人性。。”
林知皇听到这里,唇角抿直。
吴煦看着林知皇的眼睛继续道:“便是连先生的亲人,大多也都是怨他,甚至是恨他的。”
“因为他们不理解为何先生能为了那大义,连至亲都能丝毫不顾。但....”
“主公,这破烂的世道,需要这样的大义之人存在,没有任何私心的大义之人。先生或许对不起身边许多人,但先生没有对不起世道!”
林知皇在吴煦此话下,神思震动。
“您即将作为新世的统权人,煦认为您不该偏看于先生!”
吴煦点到即止,转眸看忽红在场中劝降已经进到尾声,大多数姜氏士兵也抛下了手中兵器,便准备将话先与林知皇这主公说到这里,他先去收降。
“这话....是怀王曾与你说的?”林知皇喊住吴煦,轻声问。
吴煦执缰的手一顿,对林知皇点了点头,而后立即调整好情绪去战场内收降。
林知皇看着吴煦用铁血手腕受降,半晌后才低叹道:“怀王有如此见世之眼.....确实,可惜了.......”
另一头,刚睡醒的戚玉寐带着几名亲兵与两只巨犬,格外激进地走在了己军前方,跟在己军斥候身后,一同探查前方行军路况。
戚玉寐这一探查,可不就冤家路窄了?
迎面就撞上了带几十名家臣骑马向这边急驰的姜航幸。
“哇哦,前方有只丑人骑马而来啊。”
戚玉寐嘴上一如既往地讨人厌着,但目光却在飞速地扫视还未骑马行到近前的姜航幸周身上下,分析此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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