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静默过后,温禾诩终于再次开口讲话,颓然道:“投哪方?”
韩博卿低声道:“吴奎。”
温禾诩眯眼,沉声道:“吴奎如今不比以前了,再非鲁莽之辈。”
“就因他再非鲁莽之辈,所以才要投他。”
韩博卿解释道:“若非如此,博卿岂敢向您谏言?若按吴奎原来的行事风格,博卿倒还怕您刚投了吴奎,转头就被他所杀了。”
“您此前嫁女,已与吴奎成了同盟,此次您被三方势力围攻,向他发求救信许以好处他仍能沉住气一直按兵不动,可见他确实变了很多。”
“如今您带着掌下所有势力以及地盘相投,可能就是他早已想好的发展。他在等着您呢。”
温禾诩坐直身体,沉思道:“伴依这么一说,此前我想不通的许多事倒是想通了。难怪那吴奎都与我联姻了,后续又对我爱答不理,原来是做的这个打算!”
“哈哈哈!”温禾诩仰首大笑。
笑过后,温禾诩寒声道:“不难想象,在那蛮族贼子眼里,我是何种窝囊人了.......他竟是想收我为士,帮他筹谋大业!”
韩博卿谏言道:“主公,吴奎轻视于您,这是好事。”
“在吴奎眼里,您可能只是被鲁蕴丹逼反的可怜人,他想收您为士辅佐于他,这是您的生路与机会。”
“投效于吴奎后,您只要表现出感激涕零之态,尽心为他出谋划策,并时刻藏好自己的野心,待他松懈后......”
“您未尝不可雪耻,再图谋大业!”
温禾诩听到这里站起身,从书案后转出来,动情的执起韩博卿的手,目含水光道:“我能得你相佐,乃我毕生之幸!”
“他日我若大业得成,必许你丞相之位!”
韩博卿回握温禾诩的手,亦是动情道:“博卿只要能伴您之侧,便心满意足。”
金秋十月,落叶纷纷,四处皆黄。
符骁、薄清朗、苗跃伏三方联合攻清平道治下两州的战事,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茲州白平郡郡城郊外二十里处,主帅营帐。
符骁一身玄甲端坐于主位,看完朱渠递来的从库州州城快马加鞭发来的权王手信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主公,信上说何?”汪长源见符骁垂眸沉思出言相询道。
符骁缓声道:“信上说清平道乃苗跃伏起势的嫁衣。”
符骁此言一出,营帐内众谋士武将顿时大惊。
高岤击掌,瞬间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袁玄策凝眉:“难怪那苗跃伏那边攻打清平道的战事如此顺利!”
汪长源沉吟道:“早就猜苗跃伏与清平道定有所勾连。倒是不想整个清平道都是他的嫁衣。”
齐老将军道:“若是如此,清平道筹谋这一局,倒是筹谋多年了,倒是极能蛰伏之辈。”
袁玄策沉思:“清平道道主苗杳与苗跃伏,究竟谁是这伙势力的真正掌权者?”
符骁冷声道:“苗跃伏。”
高岤不解:“奇怪,即使苗跃伏与清平道乃一方势力,如此分化掌权,总会有纷争,那道主苗杳就这般心甘情愿做苗跃伏这个后起之秀的嫁衣?”
汪长源颔首:“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将事情往让权方向想的原因。再是信重之人,掌权者也不敢如此让渡两方权力,这苗杳与苗跃伏行事,倒是出人意料。”
齐长铮点道:“他们同姓。”
袁玄策与苗跃伏同为八浒之一,是知晓苗跃伏出身的,闻言摇头道:“只是恰巧同姓罢了,苗杳寒门出身,苗跃伏乃是盛京五品世家苗氏出身的世家子。”
符骁这时举了举手上的信,冷声开口道:“权王信上言,苗跃伏身世有异,以着人去查,但暂时没有查到实质证据。”
汪长源闻言摇头笑道:“权王言此话,倒是光棍。就差直言爱信不信了。”
高岤倒是抚着下颚道:“但看如今清平道与苗跃伏的行事,这话倒有八成是可信的。”
齐长铮叹道:“是啊,若非血脉至亲,苗杳如何会这般心甘情愿让权?”
齐长铮叹此言时,端坐于上首的符骁星眸微闪,也不知想到了何,薄唇微抿。
齐长铮并未察觉到符骁的细微表情变化,仍在感慨:“苗杳这般让权于苗跃伏,权力交替结束后,苗杳即使不死,也只能一辈子藏身于人后了。”
“这件事对于曾经掌过权势的人来说,非是血亲继承人,怕是难以做到这一步的。”
袁玄策眉头皱得死紧:“如此说来,苗跃伏以后势力将会大增!”
袁玄策看向汪长源问:“汪公,如今怎么办?”
汪长源抚须道:“苗跃伏想顺利吞吃清平道的势力,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我们只做不知,趁此次机会多占下一些地盘便是。”
卢德洪声问:“那岂不是在坐看那苗跃伏顺利起势?”
“权力交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归是要消化的。趁那个时机,对他出致命一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