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俯视跪在牢栏后的马氏家主,锐声道:“那马家主不妨试试,本府君究竟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用大济律法,治你马氏一族逆谋之罪。”

    马氏家主喉头一哽,胸中突生起凉意。

    这林府君,此话何意?

    难道,她早便有后手?

    朝廷那边,会封她为库州州牧?

    为何?朝廷难道还会助这种擅自专权的乱贼正名不成?

    不.....以如今的大济朝廷,只要给足够的好处....

    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亦或是,这林府君在诈他。

    毕竟枸儿会犯这事,实乃意外。

    但他不敢赌.....

    马氏家主缓缓的回头而望,目露悲寒。

    林府君出手迅速,在马氏族内掌事的嫡系领头人,此时都在这牢内了。

    其余在外面的族人,即使有未被抓的,也不堪大用。

    枸儿刺杀越公子,又是真有其事。

    分布在库州其余地方的马氏族人,想必也会在听到枸儿犯事的消息之前,被林府君派去的人马,陆续抓入大牢,

    他们马氏完全处于了致死的境地,难能有他路。

    马氏家主闭眼:“半数!府君大人,老夫做主,给您库州境内半数的粮道,以及囤积的半数粮仓!”

    “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马氏此次!”

    马氏家主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马氏嫡系俱都难以置信,纷纷失声。

    “家主!”

    “家主!岂能给出如此多!”

    “家主!这女娃娃才掌下库州,位置还未坐稳,她如此对我们,库州城内的其他世家.......”

    “住嘴!”马氏家主转头呵斥身后的族人。

    众失态的马氏族人在马氏家主的呵斥下重新安静下来,但皆都愤然的瞪视站在牢栏外的林知皇。

    “府君大人,如何?”马氏家主死死地盯住林知皇。

    “不!”林知皇被马氏家主这眼神看的仰首朗笑起来。

    林知皇缓缓的摇头,冷声道:“本府君要.......”

    “全数!”

    马氏家主:“府君大人!”

    林知皇扬唇冷笑,微弯下腰,俯视马氏家主,轻声道:“马家主,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配合本府君,老实的给出马氏所掌的全数粮道以及屯粮,保全你马氏一族人的性命。”

    “二是拒不配合,本府君以逆谋之罪论处马氏一族,抄没家产,以强权费些波折,拿到想要的东西。”

    马氏家主双目染血:“府君大人,我马氏掌管粮道,并不是毫无刀兵的鱼肉,您强夺粮道与屯粮,我马氏奋死反扑,我不信.......”

    林知皇冷声打断马氏家主的后话:“所以,本府君说的是,马氏若不愿配合,会费些波折罢了。”

    马氏家主瞳孔剧烈颤动,只是费些.....波折吗?

    林知皇冷然抬眉:“若不是本府君懒得费’这些‘波折,此时也不会专门来地牢一趟,与马家主费这些话了。”

    话落,林知皇直起身,冷嗤道:“看在这些许波折的份上,本府君便给马家主三日时间去考虑。”

    “若马家主三日后,仍没有考虑明白。本府君再是怕麻烦,也去只有去费这些波折了。”

    “毕竟......”林知皇说着此话,已是抬步向外走去:“本府君对这些许波折的耐性,也就这些了。”

    快行出此间牢房时,林知皇回身,最后看了牢房内的众马氏族人一眼:“希望你们能再见到牢房外的太阳。”

    林知皇带人出了牢房,那股迫人的戾气也随之被带走,一直屏住呼吸的马德枸再也忍不住,嚎哭出声:“爹!孩儿知错了!呜呜........”

    牢房右侧的马氏家主以及其他马氏嫡系族人皆都没有再说话,是死一般的安静。

    林知皇一行人出了州府大牢,已是月近黄昏。

    众人分道扬镳前,裴菱爻嗓音极为干涩的问林知皇:“马氏.....只是开始吗?”

    林知皇并未回身,远眺前方被夕阳拉的极为长的树影道:“大舅,世家手上掌有的东西太多了,让我难以心安啊.......”

    裴菱爻懂了林知皇的意思,回声道:“知道了。”

    林知皇回身,与裴菱爻对上视线:“大舅,你真的知道了吗?”

    裴菱爻缓缓的点头:“今日陪您入牢探监的事,下官会事无巨细的讲与淮家主听的。”

    林知皇笑了,重新转回身:“辛苦大舅了。”

    天色渐暗,裴菱爻面色复杂的回府了,刚与爱妻淮氏同用上饭食,淮氏家主淮秉筑便着人来请。

    裴菱爻知道淮氏家主淮秉筑心急,也没让其多等,安抚了妻子一番,随意吃了几口饭,踏着夜色便去了淮府一趟。

    裴菱爻见到淮氏家主淮秉筑,先告知了他越公子性命无虞的消息。

    淮氏家主淮秉筑知道外孙性命无虞,脸上刚有了些笑模样,就被裴菱爻接下道出的事,给惊的退了去。

    淮氏家主淮秉筑凝眉:“林府君要马氏一族掌有的全数粮道,以及各地屯粮?”

    裴菱爻点头。

    淮氏家主淮秉筑陷入了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

    “相动,你的看法是?”

    裴菱爻未说其他,只道:“林府君如今手上掌有二十余万兵力。”

    淮氏家主淮秉筑抬眸:“但她非是名正言顺的库州之主。”

    裴菱爻道:“大伯,我若处在林府君的位子,会让自己名正言顺的。”

    淮氏家主淮秉筑又静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亲昵道:“相动,你和你外甥女,都很是聪慧,你和画儿的长女,长大后,应该也会很聪慧的。”

    裴菱爻听淮氏家主淮秉筑提到他与爱妻的长女,脸上也升起了笑:“书儿尚三岁,还瞧不出来。”

    后面,淮氏家主淮秉筑与裴菱爻都未再聊正事,只氛围极为融洽的聊了些家宅内事,直至夜半。

    翌日,淮府中人皆知淮氏四房的女婿裴菱爻,被家主留至半夜的消息,醋了一帮淮氏女婿。

    碧空无云,锦绣天地。

    时隔六年,杨熙筒重回故地,驻足在库州州城的高大城门下,感慨万千。

    王题坐在马车里,见杨熙筒骑马驻足在库州州城的城门下,仰望天空快一刻钟了,还不递上通关文书速速入城,耐性终于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