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灿烂,恍若细碎的火星一样,洒在地上,透着燥热的亮光。
车队居中的位置,有一辆挂着粉纱帘子的马车。
马车里,乘坐着两名贵族打扮的小娘子,正是林知皇的庶妹,林婉娘和林珍娘。
林珍娘安静的靠坐在马车内的一角,手捧着一卷书,正在细细研读。
林婉娘则靠在车窗旁,手中拿着绣绷,却并未见她刺绣,反是将耳朵贴在车厢壁上,细听外面的声音。
“阿姊,你又在偷听娘和罗管事的谈话吗?”林珍娘见林婉娘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还保持着探听的姿势未动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口问询道。
其实,林婉娘有个除了她小娘翠霞和庶妹林珍娘以外,其他人都不知的长处,那便是听力绝佳。
林婉娘的小娘翠霞,在跟着林者云之前,乃是花船伶人出身,因其生的柔媚艳丽,被外出逍遥的林者云看中,给赎身带了回府,这才脱离了卖艺为生,笑迎往来的生活。
翠霞自出生起,便听力绝佳,嗓音清亮,这也是她当初会被花船船主看中,被她爹娘视作货物,拿了好价钱,卖给花船船主的原因。翠霞对自己这份天赋异禀,那是又爱又恨。
而翠霞这份听力,也同样遗传到了她所生的女儿,林婉娘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方圆百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只要林婉娘想,皆可尽收于耳。
而林婉娘,此时就在凝声细听裴氏马车里的谈话声。
方才,裴氏与罗婆在马车内的小声谈话,早已尽数收入林婉娘耳中。
“嘘!”林婉娘此时正听到重要的位置,听林珍娘讲话,回过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趴回去细听。
“阿姊,你平时在府里就喜欢听娘屋子里的动静,你没有事情做了吗?能不能干点别的?知道这些,你又能做何?”林珍娘苦口婆心的劝道。
林婉娘被林珍娘劝的心烦,弹坐起身,反驳道:“当然有用,当初爹准备弃城时,若不是我机警,听到了娘和爹在屋子里的谈话声,提醒你和小娘,我们当时能那么快,跟上爹逃出城的队伍吗?你看看,那些没逃出来的姐妹,都是些什么下场?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了有几寸高了!”
林珍娘听林婉娘如此说,一时也没了声响,半晌后,才又开口问道:“那.....阿姊这次又听到了什么?”
林婉娘不屑地撇撇嘴道:“罗婆又在怀念她那老家主了,不住的夸呢,夸完老家主又夸裴氏,将爹贬的那是一文不值。然后两人又激动的夸了一番做了郡守的‘那人’,商议着怎么回信远在盛京祖父,这边的情况呢。”
“祖父又来信了?祖父若知道大兄生死未卜的消息,不知道要如何难过了。”林珍娘闻言,忧心道。
林婉娘与林珍娘两人皆是庶女,从小形影不离的长大,所以关系极近,林婉娘从懂事开始,就喜欢探听裴氏院子里的消息,平时听到什么,皆不会瞒着林珍娘。
也因此,林婉娘与林珍娘俩姐妹,从幼时便从裴氏那得知,远在盛京的祖父,对爹和林知晖是有多上心了,两人虽然未真正见过祖父,但就祖父这份对子嗣的用心,她们两人对祖父,就有难言的孺慕之情。
林婉娘听林珍娘如此说,亦有些难过,一时间也不和林珍娘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