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杨胜军有多好,徐子矜是不会和这种博爱的男人过一世了。

    虽然他真的很伟大。

    可这种“伟大”,她受不了!

    她生孩子时,她的男人守的是高烧不退的嫂嫂。

    她的儿子想上私立双语中学时,他选择的是把钱给侄儿去省城最牛的学校复读!

    她想受到杨家的庇护,调进部队小学,他不肯动用公公的关系走后门。

    而他嫂嫂想换工作时,他却四处找战友帮忙。

    他说,哥哥执行任务前,求他一定要代他照顾好他的嫂嫂与侄儿,直到他回来。

    哥哥没回来,现在嫂嫂提出来了,他没法拒绝。

    他做到了一个好弟弟、好叔叔。

    可却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这样的男人,送她都不要了!

    ——还有,杨家的大儿子根本不会再回来了,他成了永远的失踪人员!

    ——阿姨,王露会缠着你的小儿子一辈子啊,你知道不知道?

    看着赵红英满脸的担心,徐子矜并没有说什么。

    有的时候,行动胜于语言。

    她扑在赵红英的怀里,泪如雨下……

    这下,赵红英更急了!

    “娇娇、娇娇,别别……别别哭……今天是你们结婚的日子,不能哭、不能哭。”

    “妈一会好好教训他……好孩子,你别哭好不好?”

    “你哭妈心痛。”

    这一个“妈”字,让徐子矜的心情复杂起来。

    徐子矜不是个不分是非的人。

    虽然她脾气特固执,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但好的、坏的,她还是分得清楚。

    上辈子公公婆婆虽然做不到把她真的当亲生女儿来疼,可那份真情,她也不能否认。

    生孩子时,男人去守生病的嫂子了,婆婆就一直一直的守着她。

    月子里的饭菜,婆婆都是亲力亲为,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还给她包了个一千块的大红包。

    不仅如此,熬艾水帮她洗头、帮她洗衣服,婆婆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知道她上班辛苦,还特地从老家找来一个保姆帮她带孩子,保姆费全由她掏。

    一家三口,就杨胜军交一半的工资,她的工资上交,婆婆没收过一分。

    上辈子,因为她与杨胜军一直闹,可以说闹得鸡犬不宁。

    加之又有杨文静的挑拨离间和王露的绿茶表演,很多时候,她有点歇斯底里了。

    两位老人家也实在是没了办法才疏远了自己。

    可这闹,徐子矜认为不能怪她。

    为了这个男人,她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工作、嫁人。

    无数次,她的男人因别的女人把她扔下。

    她常想:难道她应该笑着把自己唯一爱的男人,送去别的女人身边?

    ——成全他们?

    别人或许做得到,徐子矜认为她是做不到的!

    机会已经来了,是她走的时候了。

    擦去眼泪,徐子矜朝赵红英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愿您和伯伯两人,余生多保重!”

    “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都不会!”

    “我的男人只能抱我,除非是您。之外,他不能抱任何女人!”

    听到这称呼,赵红英心里慌了:完了,这孩子真生气了!

    ——这可怎么办啊!!!

    可容不得赵红英多想,只见徐子矜冲了出去……

    “娇娇……娇娇……回来……回来!老杨,快去追啊!”

    赵红英立即就要去追,站在一边的女儿杨文静却一把拉住了她。

    “妈,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追的?”

    “心胸这么小,她要走就走好了!留下她来干嘛?”

    “她走了,我四哥找个比她更好的!”

    杨文静的话一出,赵红英脸一黑,给了自己女儿手上一巴掌:“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她父亲跟你爸爸是过命之交!”

    “还不赶紧跟我去把人追回来?”

    “你是想让人说我杨家失义吗?”

    杨文静揪了揪嘴,只能假模假样跟着亲妈往外追了出去。

    却说徐子矜拨开人群往外跑,本来她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可她忘记了杨家一出门就是一个长坡……

    “啊!”

    因为跑得太急,脚踢在了一块石头上,双腿一软,重心失衡,她朝坡下猛冲了下去……

    徐子矜心中大呼:卧槽!刹不住车了,这下不死也得残!

    ——完蛋了,用力过猛了!

    “砰”

    就在徐子矜准备闭眼认命之时,突然撞入一个怀抱中。

    一股浓浓的男人汗水味蹿入她的鼻尖,只是她来不及看人,鼻尖一痛……

    “小心!”

    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徐子矜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瞬间眼前一黑……

    “娇娇、娇娇!”

    赵红英远远的看到了,等她跑过来时,徐子矜已经晕了过去……

    “阿姨,她晕过去了。”

    陆寒洲声音清冷,站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人已昏死,他早就把人推开了。

    不是他冷情,而是徐子矜头上还戴着绢花、身上还穿着崭新的衣服、脸上还化了妆。

    平常部队里女兵、女干部、家属以及干部子女,基本上都不化妆。

    今天是战友杨胜军的大喜之日,他特地从训练基地赶过来参加婚礼。

    两个人在同一个团。

    N师是A军的战备师,共有六个团。

    在桑宜市这地方,有师部,外加二团(步兵团)、三团(步兵团)与炮团。

    杨胜军与陆寒洲同在二团。

    一个是尖刀营营长、一个是猛虎营营长,平常他们是死对头。

    但是训练场外,他们是战友。

    就算是彼此都不服对方,但依旧是很好的战友。

    以陆寒洲的判断,刚才撞入自己怀中的人就是今天的新娘子!

    赵红英一听徐子矜晕了过去,顿时就急了:“小陆,麻烦帮我送她去医院好吗?”

    “胜军他嫂嫂发病了,他和医生在照顾她!”

    什么?

    杨胜军在婚礼上扔下新娘子,去照顾他嫂嫂?

    这人……平时没这么糊涂的呀,现场这么多人,用得着他亲自照顾吗?

    呵呵,这人啊!

    事实如此,但陆寒洲还是有点为难,抱女人……这不好吧?

    “阿姨,这不合适吧?这是个女同志呢。”

    是不合适。

    可徐子矜的鼻血已经流了一地……

    赵红英急了:“救人,哪来这么多的规矩?”

    “如果是在战场上,能分得了男女吗?小陆,辛苦你了!”

    这时杨文静赶到了,她大叫着:“不行!妈,四嫂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抱去医院?不合适的!”

    她能不知道不合适吗?

    可女人抱着跑不动啊!

    赵红英气死了:“那你来背!”

    她来背?

    杨文静怂了:“我哪里背得了这么远?”

    赵红英急了:“小陆,快,她这鼻血流太多了,会出事的。”

    陆寒洲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有首长夫人说得对:这是同志!

    ——革命同志,哪能分得了男与女?

    二话不说,弯腰抱着人立即朝师医院跑去……

    赵红英立即追了上去,杨文静跺跺脚也跟了上去。

    好好的婚事,出了这样的乌龙,杨副师长气得脸色铁青。

    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张师长:“这浑小子,让您见笑了!”

    张师长拍了拍杨副师长的肩膀:“小徐同志怕是真不开心了,胜军这孩子一会可得好好认个错。”

    杨副师长脸色通红:他愧对老战友啊!

    当年一起执行任务时,好几次都是战友拼着命把身负重伤的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否则,哪有他今天的杨副师长?

    呼……

    杨副师长长长吐了一口郁气:“您说得对,等子矜那孩子醒了,我让胜军好好道歉。”

    “师长,我想找您走个后门。”

    “子矜那孩子即将实习,我想让她来市里的小学,可以吗?”

    来这里实习,以后可以留在这里当老师。

    张师长立即点头:“只要她愿意,以后就留在这里。”

    “谢谢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