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被斑额知晓,该说的自己也都说了,具体该怎么办就看斑额的意思吧。
抱了这样的想法,四脚也不再多言,只是低着头,认真地聆听着斑额的话,即使斑额突然笑出声,它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见四脚一副蔫儿了吧唧的模样,知道它多半已经打定主意选择逃避了,便收敛起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
“四脚,正常情况下,交配繁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在内心深处那么渴望的原因,试想,如果不美好,又有谁会去渴望、去追求呢?只可惜,咱们一族身负重要使命,没有办法像平常族类一样去处理这件事情,我明白,这也正是令你害怕的地方。但是,这件事始终都是我们一生中无法逃避的课题,因为无论我们逃避到什么时候,我们终究都要去面对它。所以,我要说的是,与其让它成为长时间困扰我们的难题,何不勇敢地去面对,去克服呢?我相信,只要坦然面对,一切就都会像从前一样回到轨道上来的。”
四脚不置可否,它何尝希望自己一直都被这件事困扰呢?只是,此时的它,觉得斑额说得有些太过轻巧了,如果那么容易就能面对,它又何至于那么痛苦!它感觉,斑额完全不理解这件事对它有多大的吸引力,思来想去,认为斑额在这件事上,除了说些不痛不痒的表层话外,也帮不了什么忙,便让斑额解开魂域空间,打算回自己的洞窟歇了。
四脚之前俯瞰洞窟的时候,就已经对比过自己的体长和两个洞窟之间的距离,觉得现在的自己足能自行上下,不等斑额送,便学着斑额样子,慢慢把头探了下去。
只可惜四脚的体长并不像斑额它们那样长,它不能一下子凌空就将头搁到自己洞穴边缘的平台上,只能借助凹凸的窟壁,慢慢贴行而下,等头部钻进洞穴之内,觉得没有危险了,这才快速游动身体,把后半身收回来。这样做虽然不会掉下去,但是,尾部通常都会因为抓不住窟壁,在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时就垂落下来。
看着四脚这逞能般的笨拙动作,斑额既觉得好笑,心里又多了一丝欣慰,它知道,从此后,这个小小“距离”,对四脚而言,将不再是难题了。
斑额正想得出神时,却忽然听到下边传来四脚的话:
“雷母,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既要选择逃避,又要选择面对!”
这话倒让斑额有些蒙了,不解其意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矛盾的吗?”
“不,不矛盾!这件事对现在的我来说,诱惑很大,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错事,所以,我要选择逃避!对不起了雷母,我知道您的用意,但是,我想接下来我还是不去参加训练了,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磨练自己。至于这件事,我记得雷母曾经跟我说过,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那我就暂且试试用这种方法去面对吧。”
斑额知道四脚这是打算利用它族雌蛇来解决,它本想严厉制止四脚,但是,当它沉下性子仔细考虑一番后,才发现,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只能咬着牙叮嘱道:
“四脚,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我不会阻止你的行动,但是,我希望你还记得怎样去善后,别再给我惹下乱子了!”
“您放心,您交代的话,四脚一个字都不敢忘,尤其是这种原则性问题。”
二蛇默契地止了嘴,各自立于洞口陷入沉思之中。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偷偷地从窟顶缝隙溜了进来,许是对呆立洞口的二蛇产生了些许好奇,几个跟头便翻到了它们的面前。冰凉的触感,令二蛇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
四脚率先回了温暖的洞穴深处,只有斑额还在穴口静静地伫立着。如有可能,斑额恨不能永远将四脚留在自己的身边,见证它的每一次喜怒哀乐和成长瞬间,教导它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尽量为它遮挡每一阵风、每一场雨。
可惜,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可能了。天气已经愈发秋凉,时间紧迫,偷袭这两天就要开始,这一次毫无疑问是需要自己亲自带队的,等作战归来,稍作收拾,想必大家就要步入冬眠,春季一来,全面的作战又要开始······
斑额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悠闲地带着四脚去狩猎了,就连短暂的独处,也会变得无比奢侈。感受着贼风带来的凉意,斑额忍不住轻叹一声,朝王窟方向凝望片刻,才带着无限怅惘,扭头往洞穴深处挪了挪。
大风无休止地肆虐了一夜,窟顶草原上的草,尤其是深草区,大部分都选择了臣服,将头深深地扎向地面;对面丛林中的树木,断枝铺撒得到处都是,一些经受不住爱抚的,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被拦腰吹断,上演着一出出宁折不弯的戏码;浅水湖的苇杆尽管已经枯黄,但是大风过后,它们依然都笔挺地站着,只是,如果你观察得够细致,你会惊讶地发现,它们中的很多都已经被剃了头、绞了首。
大自然虽然没有刻意地去书写剧本,但是,只要你认真地去观察,你会发现,在这场无言的剧目中,包含着你知道的、不知道的人生百态!却不知道,当我们置身其中时,在如斯威压下,我们是会选择低头保命,还是宁折不弯呢?
浅水湖的雁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迹,大风过后的湖面异常平静,湖中的枯草叶也早被风卷到了岸边的芦苇丛中,整个湖面光滑如镜,湖水也显得清澈湛蓝,浑如一副静态的山水画。
只不过,偶尔会有几只小野鸭倏地钻出水面,打破沉寂,让水波重新荡漾开来,也只有在这时,静默的山水画,才会重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