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额知道此时的蛇母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能很难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只好偷换概念道:
“蛇母,你立下的规矩,斑额不敢随意打破。我之所以说四脚是我的支柱,不是因为它将我当做母亲,也不是因为我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而是因为,我觉得它有飞升成龙的潜质······”
“就它?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就因为它多长了几只脚?”蛇母又一次打断了斑额的话,它实在是无法苟同斑额的看法。
“蛇母,放眼咱们蛇窟众蛇,今天随意换做其中任意一条,有谁能做到四脚这样吗?不说救我,面对如此强敌,敢站出来的又有几个?要知道,四脚它还是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啊!”
“这······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拿什么证明它果真站了出来,甚至于说救了你呢?”
“若没站出来,它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至于救我的证据,您看看它的爪子就知道了。”
蛇母俯下身凑近一看,这才发现,四脚的爪子上还牢牢地抓着半个眼球呢,这下,它终于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对于斑额将要做出的牺牲,它依旧觉得不值,便继续争取道:
“就算这是真的,你也不至于这样牺牲自己吧?我完全可以将它奉作蛇窟的英雄,让后世蛇众瞻仰、铭记,这不就足够了吗?”
“蛇母,您说的这些,都是四脚应得的,您应该给它。但是,它的命,却是我欠下的,那么我就有义务将它救回来。”见蛇母又打算劝说自己,斑额接着说道,“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之所以要救四脚,不是因为它于我自己而言有多重要,事实上,我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咱们一族的荣耀。不管它最后能不能成龙,我都希望能够护着它回到成龙渊,亲眼看着它攀上瀑布,用事实来告诉我,我今天押的赌注,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可是这值得吗?失去蛇胆,你可就只剩几十年的活头了!如你所说,咱们现在要回到成龙渊希望是很渺茫的,现在又有森蚺一族横插其中,区区几十年,你确定你还有亲眼见证的那一天吗?”
“所以说它是我的支柱啊,为了看到这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仅要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好好活着,还要抓住一切机会回到成龙渊!”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蛇母仰天一叹,似是突然之间看破一切一般,不再奢望,不再愤怒,重又变回往日经久不变的漠然。低下头,将躺在高台上一动不动、宛如死去一般的四脚看了良久,突然抬起头面色冷峻地对班额说道,“如果我以蛇母的身份命令你呢?”
斑额愕然,是啊,它是蛇母,自己如何能违背它的命令呢?
“我只能服从。不过,咱们一族将来的走向会如何,还请蛇母三思。”
“你在威胁我?”
“不敢!蛇母,若没了信仰与支柱,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呢?我只知道,若我有信仰加身,虽数十年,可成盖世之功;若空有皮囊,虽万年不竭,怕也终是原地踏步啊。”
“你!罢了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你最好把你今天说的话给我记牢了,森蚺一族也好,再蹦出来个什么族挡在前面也罢,在你有生之年,你都要给我想办法把它们平了,然后杀出一条血路,领着族众重返成龙渊!”
“是,斑额定当尽力!”
蛇母一脸漠然,眼睛红如鲜血,将斑额与四脚最后扫了一眼后,便欲攀回洞穴。然而,斑额却拦住了它:
“蛇母,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都做不了什么了,还请您先将四脚应得的东西赐予它。”
蛇母并没有回头,依旧向上爬去,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
“让它们进来吧!”
“蛇母,我的猎物被河水冲走了,在那之前,可以让我······”
“随便!”
斑额也不再废话,径直走出内层。不多时,中层与内层的蛇众尽数涌入,整齐地据于场中,将整个内层占得满满当当,翘起头毕恭毕敬地盯着窟顶上的蛇母。蛇母并不想多言,所以只草草将事情说了一遍,赋予四脚现在拥有的荣誉与地位之后,便转身回了洞穴深处。
斑额知道蛇母的心里不痛快,所以,它并没有说什么,将四脚爪子上的半颗眼球取下,放在水晶石柱上供蛇众瞻仰过后,便令众蛇散去。在粮库稍稍进食之后,就带着四脚回了自己的洞穴。
当四脚浑身似火烧一般在洞穴中抓挠翻滚时,斑额却如坠十里冰窟,尽管穴中一如既往地温热舒适,但是,身体就是吸收不了一丝一毫的热量。
四脚折腾了三天,它却也如死去一般僵了两日,直到第三日午时时分,身体才渐渐缓和过来,又艰难地爬出窟外晒了半日,这才彻底恢复。
虽说这两日身体无法动弹,透体的冰寒让它几欲陷入冬眠状态,但是,因为关心四脚的状况,它硬是逼着自己保持一丝清醒,不让自己全然沉睡过去。好在四脚的体温似火,颊窝的功能虽然减退,却仍能探知到,这才让它稍觉安慰。连着三日以来,为了保持清醒,它都不曾真正意义上睡过,尽管中午时分让小蛇帮忙照看,自己偷了半日闲,但是对于一条渴睡的蛇来说,半日的休憩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今好容易盼到四脚恢复,又陪它闲话了半天,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此刻总算消停下来,它终于可以好好地安睡一场了。心无挂碍,睡觉就是香,别说天明时分出外捕食了,就连四脚跟着狩猎大军捕猎归来,它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如既往地沉睡着······
四脚几乎每天都会出去狩猎。不知何故,从蜕皮过后,身体的需求好像骤然变大了,一两只体格差不多的田鼠根本就满足不了它,就算当时觉得不饿,但是回来后往往不到半日肚子便开始打起鼓来。
接连数日都是这种情况,四脚越发迷惑起来,想问斑额吧,斑额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知道它受伤严重,需要调养,四脚也不忍横加打扰,不过不问四脚又觉得不踏实,便终于决定改变自己原本独自狩猎的打算,开始与同族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