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铺面,当然就要有货源,荷花来京城只带了银子,药材什么的都没带,不过也没什么发愁的,京城这么多药铺,只要让人去买就是了。
谁知小林子来找她,说是认识一个东北药材商人,药材又好,价格又便宜,问荷花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荷花当然有兴趣了,便带了田二民等人去看了药材,果然有很多都是她在东北用过的药材,她很容易地就买好了。
等她回去,小林子已经让人提前买了各种工具,连制作药妆粉的房间都布置好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荷花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肯定是武宗霆在暗中帮忙,所以她做什么事情都特别顺利。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她做药妆粉都需要什么,细致到连各种包装盒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荷花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甜蜜,带着这种心情,立刻着手开始准备药妆。
她现在的药妆品种很多,单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好在她从东北带了丫鬟下人,还有田二民带来的伙计,大家分工合作,不出十天就把第一批药妆做好了。
另一边,田二民也布置好了铺子,那铺子本就是卖胭脂水粉的,所以里面的大格局根本不用动,只要稍作整理就可以了,等雅荷轩的牌匾做好就可以开业了。
有过在柳川县开业的经验,田二民等人自信满满,就等开张之后大干一场了。
可是荷花却没有这么乐观,柳川县雅荷轩开张之前,她做了无数准备工作,包括玉容粉的推广,以及依靠郑若云和夏世媛等人的关系,所以开张的时候生意才那么好。而在京城,他们是初来乍到,药妆又是一个崭新的行业,让顾了解和接受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所以荷花对开业初期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只想第一年的生意不赔本,能把药妆的市场打开就可以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开张前三天,她的生意出奇得好,许多人进来连问都不问就随手买一大堆,弄得大家一头雾水,荷花心里也十分不安。
京城虽然繁华,可是这行业里的水太深,他们不会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吧?
荷花提心吊胆地等了好几天,没有等来闹事的人,心里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一个打扮举止都十分招摇的公子哥儿来买了六百多两银子的东西,跟田二民说了句请他们在镇北侯世子面前多多美言,荷花才知道这火爆的生意都是武宗霆暗中帮忙的。
荷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见了武宗霆就训了他一顿。
他这么做虽然是好意,却完全不符合荷花想要打开药妆市场的初衷,这些纨绔子弟看在武宗霆的面子来照顾生意,可是真正能用的又有几个?没人用,就没人知道这药妆有多好,那生意还能做得长远吗?
荷花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做出来的药妆,都被那些人买了之后不知道送给谁甚至丢在哪里了,就觉得一阵阵心疼。
武宗霆这才明白自己帮了倒忙,赶紧给荷花道歉,为了表达诚意,还带荷花去香山玩了一天,算是赔罪。
荷花知道他是好心,也不忍再说他,两人和好如初。
没了武宗霆的“帮忙”,雅荷轩的生意渐渐冷了下来,不过京城有钱人多,也有很多看着好奇买来试试的,渐渐也有了些回头。
这日荷花正在店铺里清点货物,忽然听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这雅荷轩的东家是不是一个姓田的年轻姑娘?”
荷花在京城只认识武宗霆,即使来了这两个月,也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过,在店里的时候有顾进来,都是伙计们招呼,还从来没有人直接找过她。
荷花很是疑惑,便回头看去。
柜台外头站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打头的那位姑娘戴着贵族小姐出门才会戴的帷帽,身后几个举止很有分寸,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荷花看那几个丫鬟都很眼生,目光就落在那个戴着帷帽的姑娘身上。
伙计正不知道如何应对,荷花走上前来,说道:“我就是,你是哪位?”
那姑娘一看见荷花,像是十分激动似的,帷帽上的轻纱都在微微颤抖。
“田姑娘,真的是你?”
荷花更奇怪了,她听这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可是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她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姑娘看到荷花皱着眉头打量自己,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田姑娘,咱们借一步说话。”
明明是荷花的店,她却被那姑娘拉着走,荷花又气又笑,反拉了她一把。
“后面有雅间,咱们去那里说话吧。”
那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她说话声音很温柔,也很真诚,荷花心里的几分气恼立刻就消失了。
进了雅间,荷花转身看着那姑娘,那姑娘见四下无人,便摘下了帷帽。
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左右,五官清丽,肤色白皙,头上戴的几件首饰虽然不华贵,却件件都是精致的珠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虽然她露出了面容,荷花却依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是……?”
那姑娘见荷花左看右看,却依然皱着眉头思索,不禁心急起来。
“你忘了我了?我是宋雨竹啊!”
“宋雨竹?”荷花念了几遍,才想起来眼前这姑娘是两个月前自己在通州码头救下的那个跳河自尽的女子。
荷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宋雨竹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是你?你的脸……?”
宋雨竹想起两个月前自己身陷绝境的情形,不禁眼中含泪,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田姑娘,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荷花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了她,不让她跪在地上。
“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宋姑娘,你先坐下。”
荷花好说歹说,才扶着宋雨竹坐在了椅子上。
在宋雨竹抽抽噎噎的描述下,荷花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宋雨竹用过她的药妆,次日便觉得脸上清爽了一些,她回了自家船上,让人给家中传信,自己则找了栈住下。
虽然不知道荷花的药妆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宋雨竹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天天闷在栈里,按照荷花的嘱咐,一心一意地做药妆调理面容。
谁知不过十几天的功夫,脸上的脏东西不但消失不见,连红色的脓包也消失了许多,她又惊又喜,越发尽心地照顾自己的脸,一个多月以后,脸上那些恶心的东西居然全都没有了。
这时宋家也派了人来,去跟宋雨竹的未来夫家交涉,一副十分强硬的姿态,那夫家的人也不甘示弱,拿出什么妇容的大道理来,这么吵了好几天,宋雨竹亲自登府,对方一见她如今的模样,顿时理屈词穷,再也没了退亲的理由。
她未来的夫君甚至还偷偷找机会见了她,跟她道歉说之前都是误信了小人的谣言,让她千万不要见怪,婚事一定如期举行。
宋雨竹满心娇羞和欣喜,亲事没了波折,她就更加感激荷花了。
可是当初在通州码头一别,她就再没有见过荷花,只记得临别时问过冬儿,冬儿说救她的姑娘姓田,连名字都没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