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杏花顿时放心多了,接着就注意到了她前头的话。
“你说啥?这药粉能让脸变白,变好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几乎不敢相信荷花的话。
荷花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在研究嘛,有没有效果,还得姐姐们帮我试试才知道。”
“行,没问题!”杏花这回答应得很痛快,“我这就跟大姐和二姐说去!”
女孩子谁不爱漂亮?更何况还能帮上小妹子,还能换好吃的,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儿。
等杏花兴冲冲地跑出去了,吴明才开口问道:“荷花,你这个药粉真的能让人变白?是不是涂在脸上……”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刚才配药粉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这些药粉每种都不少呢,要是用水混合了估计要小半碗,这么一大堆东西一直糊在脸上,该有多吓人?
荷花看到他欲言又止又心有余悸的表情,冷不丁想起他之前说的,见过有丫鬟在脸上抹得白得吓人的水粉,顿时失笑。
“这个跟你见过那种不一样,你说的那个,是一直顶在脸上,我这种是在脸上抹一会儿,最多一刻钟,就要洗掉的。”她强忍着捧腹的冲动,耐心地解释道。
吴明听了,明显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要她们别顶着大白脸出来吓人就好了。
荷花别过脸去,一边无声地闷笑,一边收拾东西。
笑过之后,她又有些发愁,这面膜粉连吴明和杏花都不容易接受,以后可咋卖呢?
看来,她研究出了配方,还要好好研究营销技巧啊。
*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东北依然是冰天雪地的,丝毫没有开化的迹象。
等外头的路稍微好走了些,田大强就带着荷花和吴明去了村长家拜年。
其实早就该来的,只是田平泉家是村里的大户,平日里也很有威望,所以过年这些日子他家天天是络绎不绝,都是来拜年送年礼的人,荷花想着过了头几天,去村长家拜年的人没那么多了,他们再去拜访,没想到一场大雪又给耽误了好几天。
到了田平泉家,果然看见正屋里已有几个来拜年的人,正跟田平泉夫妻俩不住地说笑。
见田大强父女几人进了屋,屋里的气氛有了短暂的沉默。
田平泉似乎没发觉到旁人的异样,见到田大强进来,虽然没起身相迎,却也笑着打了个招呼,田米氏更是拉过荷花不住地问这问那。
见村长两口子对田大强他们这么热络,屋里其他人交换了个眼色,很快也跟田大强寒暄起来。
尽管之前有了梅花的事,但是田平泉对田大强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村长都没撂脸子,他们几个村民还能敢对田大强不理不睬的?那不是公然挑战村长的权威吗?
荷花面上跟田米氏说着吉利话,眼角余光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田平泉真的是个处事公正的村长,也挺有人情味的,有他撑腰,自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说了一会儿闲话,荷花便说要去探望先生和师娘,跟田平泉他们告辞出来,往田峰他们那边去了。
房门紧闭着,荷花和吴明对视了一眼,荷花便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先生,师娘在吗?我是荷花,来给你们拜年呢!”
房内传出一声简短的“进来”,便没了下文。
荷花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听见屋里是田宋氏的声音,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这房间她来过多次,已经很熟悉了,只见此刻房内燃着炭盆,温暖如春,墙壁上几幅字画间贴着喜庆的福字,像是田峰的手迹,倒是不显得突兀。贴着红艳艳窗花的南窗下,田峰和田宋氏在小桌旁聚精会神地相对而坐,两人目光都盯着桌上的棋盘,连他们进屋都没抬头看上一眼。
看到这一幕,荷花不禁莞尔。她冲田大强和吴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三人轻手轻脚地在一旁侍立。
吴明和荷花还好,看着田峰夫妻俩下棋,虽然不说话,却也看得津津有味。田大强就不同了,他看不懂下棋的门道,又在一旁站着不能出声,一时间十分局促。
过了一会儿,田峰两人终于结束了棋局,田峰才抬起头来,向他们笑道:“刚才正下到紧要处,就没招呼你们,可别见笑。”
荷花和吴明自然连说没事,又捧了几句田峰的棋艺,几人正说着闲话,那头田宋氏已经数完了棋子,笑道:“又赢了两个子,先生承让。”
难得见到田宋氏调侃田峰,屋内的几人都笑了。
田峰似乎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捻须笑道:“无妨,无妨。读书方是头等大事,琴棋书画这等杂学,不精通也算不得什么。”
有吴明这个自己的得意学生在场,田峰也不觉得输了一场棋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话落在田宋氏耳中,便不大高兴了。
“夫君的意思是,除了读书,其他都是杂学了,没什么用处了?”田宋氏停下收拾棋盘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田峰问道。
见两人似乎要争执起来,荷花和吴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田峰见妻子不乐意了,便解释道:“为夫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古语有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荷花听了这话暗叫不妙,果然见田宋氏闻言便沉了脸,打断了他的话:“夫君所言差矣,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江山社稷方能安稳太平。若是人人都只读书,那田地谁来种?布匹衣裳又从何而来?若是衣食住行都无人照管,读书又有何用?”
荷花只觉得一阵阵头痛,她知道田峰和田宋氏的性子,平日里最是平易近人的,可要是涉及到他们的专业知识,那不管是什么场合,都一定要理论到底的。
这平时相敬如宾的夫妻俩,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就争起来了。
被田宋氏这么一说,田峰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娘子所言不差,但是治国安邦,却要依据圣贤之言,而不是这些杂学。”他据理力争。
田宋氏被说得一滞,抬头看见荷花站在身边,立刻眼睛一亮。
“夫君说杂学无用,眼前就有个例子。”她指着荷花说道,“荷花是个姑娘家,我也没教她读过那些圣贤书,可她聪明伶俐,遇事知道活学活用,可以说是比那些死读书的强多了。就比如那个八珍糕吧,可是她自己研究做出来的。”
田宋氏之前脾胃不好,是荷花教田小娟做了八珍糕,以及一些调理脾胃的方法,调养了几个月,如今已经大见成效。
这是田峰亲身经历的,自然无法反驳。
荷花听了这话只觉得脊背直冒冷汗,她可是个冒牌古人啊,这八珍糕的做法融汇了无数古人的智慧,可不是她一个人研究出来的。
可是眼前这情况,她又没办法解释。
只见田峰顿了顿,微微笑道:“荷花本就聪明,又经你教导了这大半年,自然比寻常孩子要伶俐得多。”
言外之意便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弟子,自然怎么看都满意。
田宋氏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听了不禁气结,一时间要强起来,说道:“左右今天无事,吴明和荷花又都在,不如让两个孩子比试一番,看看是你的学生强些,还是我的弟子强些。”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荷花和吴明惊讶对视,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田峰看着一脸固执的娘子,又看了看吴明,眼中露出几分精光。
“有何不可?只不过,娘子想怎样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