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荷花年纪最小,又是女孩子,所以守夜的活计就轮不到她了,三个大男人和两个半大男人轮流守夜,一人一个时辰,又有黑风作伴,倒也不算很累。
荷花累得狠了,躺在帐篷里一动不动,正半梦半醒着,却冷不丁一激灵醒了过来。
外头早已黑透了,万籁俱寂,只有风吹树枝的唰唰响声,荷花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忽然脊背一阵发凉。
远远地传来狼嗥的声音,她缩着身子打了个寒颤,连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
她此刻才深切地意识到,她已经身处深山了,这里有狼有野猪,甚至有可能有老虎和熊瞎子。
原本进深山的兴奋此刻忽然变成了后悔,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她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轻率了?
太安静的环境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荷花找了围巾戴在脖子上,轻手轻脚地爬出了帐篷。
外头火堆还很旺,火堆旁有一人一狗,黑风睁开眼睛,见是荷花出来了,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谁呀?”听到脚步声,田福回过头来。
“福子哥,是我。”荷花走到火堆旁边,添了几根枯枝,火焰更加明亮了,她围着火坐下,烘烤着冰凉的双手。
“咋了,睡不着?”田福拿起盖在自己腿上的小袄,给荷花盖上。
“嗯哪,醒了就睡不着了。”荷花缩了缩脖子,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你听见狼嚎声了吗?”
“嗯。”田福应了一声,看火光里她的小脸带着几分惊惧,忍不住出言安慰,“你别害怕,狼离咱这儿远着呢,再说咱这儿有这么大一堆火,它们不敢过来的。”
荷花抱着腿没出声,担忧却丝毫没减。
田福才多大,咋知道狼群就不会来呢?
只不过守在火堆旁边,似乎比黑乎乎的帐篷里更有安全感一些。
好一会儿过去了,两人谁都没说话。
荷花烤火烤得暖和些了,见田福袖着手坐在一旁,想起他的袄子给了自己,就把袄子又递了回去。
“福子哥,你冷了吧,这个给你。”
田福摇摇头不接:“你盖着吧,我身子骨好着呢,没事儿。”
荷花哪里肯,在她眼里田福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她怎么能占人家便宜。
“快拿着吧,我已经不冷了。”荷花不由分说地把袄子还给了田福。
田福摸着热乎乎的袄子,抬眼看着一旁的荷花,忽然说道:“荷花,你现在咋跟我这么生分了呢?”
没料到他会说这话,荷花一愣。
“生分?没有吧?”她挠了挠头,小脸有些茫然。
她觉得挺正常的啊,两家也是常来常往的,田福也经常和她上山,她还觉得两家关系很密切呢。
看她不明所以的样子,田福略带失落地低下了头。
“以前你跟我可好了,那时候你住在田家老宅里,成天跑来找我玩,天黑了都不回家……”
荷花搜寻着脑海中的回忆,不禁笑了。
“福子哥打小就对我好啊,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留着,我当然喜欢跟福子哥玩了!”
也难怪,从前的荷花在田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成日里挨打受骂还吃不饱,邻家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自然会跟田福亲近。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荷花了,提起那些往事,对她来说只是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