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毁誉参半
一串泪珠从我脸上落下,我跪下深深拜谢爹娘。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走到了荣世旭的棺材前。
“世勋,我来嫁你了。”
我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冰冷的棺材,将脸贴在上面,泣不成声,
“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你泉下有知,要记得你是有夫人的人了,知道吗?
世勋,我多想再看你一眼呀,多想以后都能跟你在一起,生儿育女,一直老到白发苍苍,牵着手一起睡进棺材里面。
世勋你等我,等我侍奉爹娘百年之后,便来与你相聚。”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鼓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吹吹打打的乐声在送葬的队伍里显得格外不搭调。
有人送了两杯酒过来,我将两杯合卺酒碰了碰,一杯替他倒在地上,仰头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郡主,该行礼了。”
喜娘流着眼泪搀扶着我,高声哽咽道,“新人跪拜天地!”
我跪了下去。
“新人跪拜父母!”
喜娘扶起我站在荣世勋的棺材旁,向爹爹和母亲还有代表荣家的荣二叔叩拜。
“夫妻交拜……”
我站在荣世勋的棺材前,喜娘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世勋。”
我含泪望着棺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们终于成亲了!”
起身的一刻,我眼角余光瞥见人群中闪过一个身影,极快的消失不见。
“起棺!”
成婚仪式结束后,送葬的队伍重新将棺材抬了起来。
“世勋,我送你去!”
我一把扯下外面的大红嫁衣,将头上的凤冠拽了下来,满头黑发披散在我的肩上,露出一身素服。
我为他披上了麻布,亲手扶灵,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将荣世勋送去了坟地。
……
一切归于平静。
回到公主府已经很晚了,我回到卧房,蜷缩在床上抱着双膝发呆。
“意晚,吃些东西吧。”
秦湛端着一碗粥水过来,走到我的面前柔声道,“吃些就睡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我抬起通红的眸子望着他,声线清淡的说,
“你还是叫我荣夫人吧,我是荣世勋的未亡人。
秦湛,很感谢你帮了我那么多,你回去吧。”
秦湛眸色冷了冷,“用完就扔?梁意晚,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没答应过你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身份有别,我们以后不太适合见面。”
秦湛脸上闪过一抹愠怒,抓起粥碗递到我的面前,毫不气的说,
“别想赶我走,吃粥!”
我挪开眸子向外看去,“月舞!清风霁月!”
外面竟然没有一丝应答声!
秦湛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道,“那三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早就被我打发走了,叫他们来服侍你,不如直接叫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秦湛,我已经再嫁了。”
“那又怎样?你守寡我鳏夫,我们两个正好可以凑成一对儿。”
秦湛大言不惭。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掰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从床上下来,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秦湛赶紧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低头看了看他的手,皱眉道,“别拉拉扯扯的,放开。”
秦湛欺身过来,蓦地将我搂入怀中,语气霸道的说,“不放!你奈我何!”
我抬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我不能把你怎样,以后你要跟着便跟着,但我要你明白,秦湛,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我喜欢你就够了。”
秦湛搂着我的手蓦地收紧,声线低沉的说,“梁意晚,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回到我身边。”
我凄然一笑。
没有可能了。
……
这件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我的名声毁誉参半。
有说我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也有夸我情深意重的,我听了也不觉得什么,心里如一汪无风的湖水般平静。
听说荣国公气的大病了一场,亲口告诉前来探望的人荣家不承认我这个孙媳妇。
无所谓,我只要荣世勋泉下有知就行了。
荣国公拖着病体还去圣上面前大闹了一场,我爹爹和母亲,还有沈大哥他们全都站在我这边说话,圣上也只能好言相劝了一顿,此事不了了之。
这些天爹爹和母亲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秦湛日日都会过来,就算我不理他他也能自言自语般跟我说上半天话。
我有时候会去以前和荣世勋碰面的茶馆,要上一壶茶呆呆的坐上半天。
“郡主又来了?”
店小二都认识我了,连忙热络的招呼,“还是那间包房?”
“对。上了茶就出去,不要扰我。”
我点了点头,拎着裙角往二楼走去。
店小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拦住我说,“郡主请等等,包房、包房里还有人,容小人去通传一声……”
我不由停住脚步,脸色不悦的看着他,
“怎的会有别的人?这间包房我给过银子,说好了不再接待其他人的!”
月舞不乐意的训斥道,
“是呀!我们家小姐给足了银子的,你们怎么还让旁人进来?你们怎么办事儿的!
若是弄脏了里面的东西,还让我们小姐怎么用!”
“是!是!是小人办事不力,还望郡主恕罪。”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赔罪,继而一脸为难的说,“是那个人非要进去,我们掌柜的说了这间被人包了,给他打扫了别处他都不肯。
那人身边伺候的厉害极了,还没说两句话就把掌柜的推搡了出来,小的也实在没办法呀!”
我心头涌上一丝烦躁,摆了摆手说,
“算了,以后若那人再来,告诉他这是本郡主包下的厢房,他若再去,让他来公主府找本郡主说话!”
店小二松了口气说,“是!是!那小人去请那位人将包房让出来,等打扫了再给郡主使用。”
他说完赶着上楼,不多时忽然惊讶的走了出来,摸着后脑勺奇怪的说,
“诶,怎么没人了?刚那人还在里面饮茶呢,我这一进去竟然是空的。”
月舞忙过去看了看,露出出来说,
“是呀,没人!奇了,上下楼就这一条走廊,难不成那人从房顶跑的呀!”
清风霁月连连点头,
“怕不是听见是咱家小姐包下的厢房,得罪不起就溜了吧?”
“以后索性把这间包房锁了,看谁还进得去!”
我皱了皱眉,不想多做理会,“那就快些打扫吧。”
包房的茶桌上放着两盏茶,两盏茶靠的很近,不过一盏有喝过的迹象,另一盏动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