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狠下心肠
我心里狠狠疼了起来,眼眶忽然湿了。
他请了整个月的休假,怪不得荣国公会大动肝火。
要知道他和秦湛是圣上最为看重的青年才俊,赤手可热,皇帝舅舅曾经说过他和秦湛都是刻意培养的人才,作为辅佐太子登基之后国之栋梁为用。
为了一个女人连前途都不要了,这让圣上和朝中众臣如何看他?
“怎么了意晚?”
荣世勋有些慌,忙帮我擦了下眼角,柔声询问,“是不是头又疼起来了?”
我推开他的手缓缓摇头,冷漠的说,“没什么,荣世勋我心里很烦,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来了?”
荣世勋微微一颤,“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瞎子,心里已经很烦很烦了,每日怕爹爹和母亲担心还要强颜欢笑,很多时候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不想见任何人!”
我硬起心肠,烦躁的说,“你看到没有,我在花园里坐着都不肯让清风霁月他们过来伺候,可你呢?你天天都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你,你让我连一刻清净的时候都没有,你给我好大的压力!”
话音甫落,荣世勋沉默了。
我的心在狠狠颤抖,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暗自愧疚,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我不狠下心肠赶走他,他又怎么肯放下我?
“意晚,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荣世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声线冷怒微颤,“告诉我,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我只是觉得烦!觉得你烦!”
我狠狠把他推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冰冷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要凑上来为我做这些做那些,让我欠下你天大的人情,你让我怎么办?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爱你,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你这样我压力好大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在府里过我自己的日子,别搅合进来了行吗?”
荣世勋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我听到他咬牙的咯咯声,低沉、凛冽的气息弥漫周身,“意晚,有人逼你这样对我,是吗?是不是秦湛?”
“不是任何人,不是!”
我痛苦的扶头,脑袋里的玉兔又开始勤奋的捣药,一下一下几乎要将我的脑浆砸成浆糊,竭力撑着说:
“我好容易才从一段痛苦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真的再也不想走进另一个坟墓了,我的后半生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却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悠,让我随时都能想起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
“意晚,我不是秦湛!”
荣世勋急切的辩解,“相信我,我会让你过的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幸福……”
“告诉你,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我恶狠狠的吼道,“秦湛一个人已经把我伤的体无完肤了,我曾经一个人像条狗似的舔舐所有的伤口,痛不欲生,那时候我就对发誓再也不会嫁人!
荣世勋,你别缠着我了,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吧!算我求你!对了,你知道吗,我曾经爱上秦湛的时候,一看到他就会心如鹿撞,慌的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可你呢?我对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管你对我多好都没能让我有一次这样的感觉!”
这些话说完,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很难受,可最后那一句重锤般砸在了他的心口上,我听到他的沉重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他会恨我吗?
那最好了,以后大家各不相干,他回去娶一个门当户对身家清白的姑娘,举案齐眉生儿育女,两个大家族都很满意,因为联姻两家的门庭会更加显赫。
我不是把荣世勋让给冯素柔,而是认真的思考过后,认为我们的确没有可能,所以快刀斩乱麻。
而我,治好了眼睛就会离开京城,或者去边疆找东毅哥玩一阵子,或者带着清风霁月她们去游山玩水。
荣世勋没有说话,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森然冷笑:
“我说的够明白了吧?感情不是谁对谁好就能产生的,我以前对秦湛那么好,还不是落得个和离的下场?
我以前对你没有感觉,以后也不会有!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你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来人!”
“小姐……”
月舞端着一个托盘出来,竭力压抑着声音中的哽咽,“您要的东西。”
“拿给荣公子。”
我尽力让自己保持冷漠的神情,摆了摆手说,“这里有十五万两银票,是还给你为我捐道观的银子,多的是利息……我明珠郡主不缺银子花。
还有以前你送给我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今天跟你说了我所有的心里话,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必要留下来了。”
荣世勋默了默,忽然清冷的笑了一声,“心里话,是吗?”
“对,心里话。”
我转过身去,压抑着流泪的冲动抬头看天,可惜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东西不要了,你不想留着就扔了它。”
荣世勋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受伤的气息,感觉的出他的心很痛,“那我先回去了,你别忘了按时吃药,头再疼的时候就让月舞用冰块给你敷一会儿,便能止痛。”
我克制着没有回头,“多谢。”
“袁真人来了消息,我会派人来告诉公主殿下。”
我以为他要走了,可他还是轻声叮嘱,“那边有些远,乘马车也要走上一两日才行,你们要做好准备,在马车里多多的铺置软褥。”
我吸了口气说,“这些事情,爹爹和母亲会尽力为我安排,不劳费心。”
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呀,我为什么要伤害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爹和母亲,只有荣世勋对我最好了……
可不伤他,他就会被我拖累到众叛亲离,连前途和事业都会受到影响。
荣世勋点了点头,“嗯。”
他恢复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种矜贵清冷感。
我冷冷吩咐了一声,“月舞,送。”
月舞心酸的鼻音都出来了,“荣公子,请。”
荣世勋走后,我仿佛一下卸掉了浑身的力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脑袋却又格外清醒。
老天爷别玩我了,救救孩子吧!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我发呆了好半天觉得喉咙干渴无比,就伸手去摸茶碗。
一只手将茶碗送到我的手上,我触碰到一个冰凉的指尖,心头蓦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