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断发
秦湛冰冷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脸色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不等他开口,我径直奔去书桌,拿了早就写好的和离书出来,重重的拍在秦湛面前,“你不是为心上人不平嘛,不是嫌我容不下她吗?来,把和离书签了。
我们两个以后再无关系,你纳你的新人进门,到时候整个秦府绝不会有人敢给她一个不好的脸色看!”
“梁意晚!”
秦湛截住我的手,一把攥住将我狠狠扯到眼前,脸上涌起杀人般狠戾的怒火,“你找死!”
他不是第一次被我激怒,可这次的怒火竟让我心头狠狠一缩,由衷的感到恐惧。
空气中充斥着死一般的寒冷气息……
“大人!”
月舞一头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秦湛脚下,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傅婉儿耍手段欺负小姐替小姐不忿,想给她难堪,跟小姐没有关系!
大人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月舞死不足惜,但求大人不要迁怒于小姐!”
“月舞!”
我心里一凉,顿时急出一头冷汗,“你怎么回来了!你、你想气死我呀……”
“小姐,事情是奴婢做的,奴婢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小姐无辜代奴婢受罚,那奴婢成什么人了!”
月舞高高抬起头望着我,满是泪水的脸上带着一抹倔强和心疼。
凭心而论,我也做不到。
跟秦湛对峙我都没有哭,却被她弄的眼来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来人!”
秦湛周身涌起慑人的寒意,一双阴沉的眸子划过月舞,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把月舞给我……”
“我看谁敢!”
我也急了,不顾一切的推开秦湛挡在月舞身前,死死的盯着秦湛喝道,“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跟你拼了!”
“跟我拼了?”
秦湛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森然冷笑,“来人,把月舞给我押起来!为了一个胆大妄为的丫鬟就要跟我拼了,我倒要看看,你梁意晚要怎么跟我拼了!”
“是,大人!”
二丁带着两个家丁进来,拖住月舞的双臂往外扯。
“住手!”
我眼角余光瞥见桌上放着一把我时常把玩的宝剑,冲过去一把抓在手里,指着二丁狠狠喝道,“放开她!谁敢再动就别怪我对谁不气!”
剑身寒光凛凛,一如我坠入冰窟般的一颗心脏,冷到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秦湛脸色一紧,“放下剑!我不会杀她,但她无事生非处处挑唆,搞得家宅不宁,不罚不足以正视听!”
“秦湛,你只以为月舞是我的丫鬟?可一个丫鬟也知道用她的命护着我!而你秦大人呢!”
我的心如同被丢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不停的往下沉,怎么也沉不到底,声线蓦地一哽:
“你有一次护着我吗?傅婉儿不过是挨了我一巴掌,就借题发挥出走,搞得你天不亮就跑来兴师问罪,将你的发妻从睡梦中抓起来质问!”
秦湛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
“秦湛,你是不是一定要罚月舞,为你心爱的女人出气?”
我满是泪水的眸子凝视着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缓缓将宝剑转了过来,扯下一缕秀发横在剑前,冷笑道:
“那好!月舞是府里的丫鬟,你罚她我拦不了……可她若不是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我本就无恩爱,如今我割下这缕头发,不管你签不签和离书,这缕断发都代表我梁意晚从此与你秦湛恩断义绝!
我不再是你秦湛的妻子,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当朝圣上宠爱的明珠郡主!
你敢动我明珠郡主的丫鬟,就是打我皇室的脸面,我定要告到皇帝舅舅面前定你个逼迫发妻,羞辱皇室的罪名!”
说罢,我决绝的举起宝剑割向发缕。
“不要!”
秦湛俊美的脸上又惊又怒,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噗嗤”
他竟然一把握住了剑身,鲜血顺着紧攥的手掌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我心头一惊,愕然的抬眸望着他。
秦湛俊美的脸因为剧痛变得苍白,眸中划过一抹凛冽,蓦地将我手中的宝剑夺了过来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抬手捏住我的脸颊,狠狠冷笑:
“梁意晚,你够狠啊!为了摆脱我你什么招术都敢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未婚女子断发为大不孝,会被世人唾弃,为人妻者断发则表示与夫家恩断义绝,自愿放弃名分。
且断发之女再无人敢娶,此生会孤独终老。
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和对我无情寡义的秦湛再有一丝关系。
“是你逼我的。”
我眸中只有冷漠和嘲讽,连泪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那张震惊恼怒俊脸冷冷道:
“我本想耐心等你答应和离,跟你和平相处,可你处处为难辖制,为了爹爹我忍了……可你竟然为了一巴掌就能这般对我,我便一刻也等不了了。”
摆烂都不行了,那就毁灭吧!
他大概被我眼中的决绝吓到了,缓缓松开手,阴沉沉的眸子凝视着我,良久才道,“我不是冲你来的,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奴婢……
意晚,此事是我太过冲动,我跟你……”
秦湛的确只是想惩罚月舞一下,最多让人打她几扳子为心爱的女人出气,但是万万没想到我会为了月舞跟他彻底撕破脸。
他不知道重生以后,因为上一世的教训,我会把任何一个对我好的人视若珍宝。
“秦兄,人找到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荣世勋赶到卧房,看到屋内情景不觉一怔,“秦兄,你受伤了?”
我心头不觉冷笑,大半夜的连荣世勋都惊动了,可见傅婉儿在秦湛心里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没事……”
秦湛将手背过身后,脸上看不出一丝激动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问,“人呢?”
荣世勋深深望了我一眼,沉声道,“送回别院去了,人毫发无损。我让人逼问了一下她那个表兄,才说出把她藏在城郊他的管家家里……看样子她并未想过走远。”
我心头不禁一阵冷笑,她肯走远?
向秦湛这种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家财万贯人又长得龙凤之姿的完美男人,傅婉儿一个无依无靠身份卑贱的罪臣之女,舍得离开他远走高飞?
“二丁,看好夫人,若是出事惟你是问!”
秦湛语气沉沉的吩咐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