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他的请求……

    说实话,这件事完全在楚狸的预料之外,她这辈子都做好了孤身一人的准备,不成亲,不生子。

    他好像生不出孩子。

    楚狸微默,垂下眼眸。

    但是,跟他在一起,她的身份指定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那些争储的人、他的敌手,会拿她‘九皇子’和女扮男装的身份,挟制于他。

    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麻烦。

    “皇叔,我……”

    她犹疑不决,“我……”

    “不急。”

    楚棣迟眉心微展,“是我太心急了,小九,我只是害怕你会再次离开,我再也不想承受那样的感受。”

    “很不好受。”

    “每当看见温妃以泪洗面、食不知味时,我与她便是同等滋味。”

    楚狸心头一紧:“我母妃哪里不好吗?”

    “她……”

    楚棣迟薄唇轻启,神色复杂:

    “她枯瘦了许多,自你走后,日日魂不守舍,夜夜难以安眠,时常坐在那里一个人发呆,不爱出门,也不吃饭,更不喜与人言谈,抱着你儿时的物件,一看就是一整天。”

    楚狸眼眶陡然通红。

    脑中想起这样的画面……

    母妃!

    “是我失言了!”

    楚棣迟眉头一沉,“你已经决定待在江南,我不该与你提帝都的事,小九,你放心,我会把她当亲生母亲,一样照料。”

    楚狸心头犹如针毡,刺疼酸麻,不是滋味。

    母妃养她小,她却不能养她老。

    她还活着,母妃却要别人来尽孝,那她算什么?

    白眼狼?

    一想到母妃的模样,她在江南,又哪能安心快活?

    可如果要回帝都,只能答应皇叔的要求,跟他在一起,但又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麻烦。

    楚棣迟看着她蔫巴的小脸,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

    “好了,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在。”

    正因有他在,她才会多想。

    他原本不用为了她操心那么多的。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你手臂受伤,多有不便,我留下来照顾你。”

    “无妨,有白锦衣在。”

    楚狸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他是真的变了。

    他都不要跟她共处一室了。

    若是换作从前,无论是皇家学苑,还是昭兰殿,亦或珊瑚水榭,哪怕是在郊外的马背上,他也……

    如今,他进退有度,分寸感极强,没有一丝的僭越。

    楚狸压着心头的杂乱思绪,走出厢房,看见挂在枝头的白羽鹦鹉梳理着羽毛,尖尖的喙子啄动着,嘴里不时蹦出一两个词汇:

    “牧羽哥哥!”

    “嘎嘎——”

    他连这都不生气。

    他脾性真的变好了。

    若当真如此,两个人能好好的在一起,相处、陪伴,面对困难艰险,又能与亲人好友团聚,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楚狸心中逐渐动摇……

    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思绪乱如麻,辗转反侧。

    隔壁厢房。

    男人靠躺在软榻上,枕着一条手臂,慵懒的曲起一条腿,那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圆润秀气的珍珠耳坠子,一双墨眸里尽是深邃:

    “楚狸。”

    “小狸猫……”

    翌日。

    萧夜行一早就来找楚棣迟,要与他一起去江南知府办案。

    推门而入,却见楚狸已经在了。

    楚狸道:“他受伤了,身体不便,江南的一切庶务还是有劳萧都督打理。”

    楚棣迟掀开薄被,作势就要起身:

    “江南庶务繁杂,萧夜行一人恐怕忙不过来,我与他同去。”

    “你不去!”

    楚狸按住他的肩头,“等伤好了再说,若萧都督一人帮不过来,还有牧羽他们帮忙。”

    萧夜行站在门口,睨了那‘虚弱不能自理’的楚棣迟两眼,一双眼睛早已看透了一切。

    啧。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