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
他下了楼,“小九?”
“小九!”
人呢!
若是追兵来了,势必会引出巨大的动静声,而且他刚才去后厨,就只有一会儿没看见楚狸而已,她不可能被抓走。
跑到后院。
马厩里,两匹马只剩一匹。
她骑马跑了!
楚狸!
眼下关头,她不可能扔下秦牧羽不管,她这是骑马回南蛮王都,想去救秦牧羽?
她就那么放不下他!
楚狸确实骑马走了。
趁着楚棣迟不注意,重枫跟惊影也不在,她从后院马厩牵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城镇。
“婶儿,请问王都在哪个方向?”
好心的妇人指了路:“那边。”
“多谢。”
楚棣迟不会去救秦牧羽。
这一路的逃亡,就是一场戏,一场演得她感动的戏,要不是偷听到惊影与重枫的对话,她差点就要沉醉其中。
她怎么能信他?
这些年来,他是在怎样的血雨腥风下,一路厮杀过来的,她在他手底下恐怕过不了几招。
想救秦牧羽,还得靠自己。
还有那支违背人常的巫蛊军队……
楚狸骑着马,认真的思考着这些,不知走了多久,官道旁边的林子里,突然冲出来七八个男人,将她围了起来。
“吁!”
她勒紧缰绳,看向这几个陌生人。
他们约摸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布衣,拿着武器,不是普通人,但看起来也不像江湖高手。
“小子,你从哪偷来的这匹马?”
一个独眼的男人走上前来,抚摸着马头上锃亮的鬃毛。
这是上好草料培育出的马。
一匹能卖到十两银子。
楚狸稳坐如钟,“这是我的马。”
“哈哈哈!”
一句话,将八个人都逗笑了。
“你这脏兮兮的黄毛小子,一看便是在跳蚤窝里长大的,不仅偷了别人的衣服来穿,还偷别人的马。”
楚狸看起来确实太脏了。
身上还裹着楚棣迟的外袍。
“年纪小小不学好,你爹娘不教育你,叔叔们不介意好好教教你!”独眼龙厉声一狠,“还不快下来!”
楚狸握着缰绳。
“若是敢跑,老子连马带人,一起斩了!”
一个刀疤脸扛着大刀,凶煞的拦在路上。
楚狸需要这匹马,尽快赶到王都去,楚棣迟一定发现她不见了,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没时间耽误了。
“诸位仁兄,你们干恶霸的营生,也不长久,万一碰到官家……”
“恶霸?”
独眼龙声音陡然拔高:“你这小贼,瞎了狗眼了,竟然认为我们是山匪恶霸?我们兄弟八人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八大金刚!”
八大金刚?
那不是专门抬棺材的吗?
独眼龙阔步一迈,“吾乃镇山虎!”
刀疤脸大刀一扬,“吾乃善战狼!”
“吾乃远见鹰!”
“吾乃敏捷豹!”
八人都有各自的名号,每一个拎出来都响当当的,却干的……打劫的事。
看来这八大金刚在江湖上混的并不怎么样。
楚狸眼珠一转,脑子里顿时来了主意。
“八位仁兄的名号我都知晓了,不过,我当真不是乞丐,而是贵族,只是不慎落难罢了,若你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定有重谢。”
独眼龙喝道:“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
刚说完,就看见楚狸从紧紧扎着的里裤裤腰带上,取出一根小金条。
一根!
一大根!
小金条!
八人的眼珠子顿时瞪大了。
“我这匹马值不了几两银子,给你们抢去,也没什么用,倒是我手里的这根小金条,恐怕能买几千匹马。”
楚狸并不是小气的人,素手一扬,就把小金条扔进独眼龙怀里。
八个人立忙围在一起。
独眼龙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小金条上沾着的泥巴,露出金闪闪的光芒,再用牙齿一咬。
哎哟!
真是金子!
好大一坨!
刀疤脸眼珠子滴溜溜的:“小子,现在金子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先杀了你,再把马抢过来!”
楚狸一笑:
“一根金条,还源源不断的金子,该怎么选,想必你们是聪明人。”
这……
八人立即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莫非,‘他’当真是落难的贵族?”
“我看这人谈吐从容,临危不乱,倒像是个顶事的……”
“如果我们能……”
楚狸从容不迫的坐在马背上,摸着耳垂。
光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救出秦牧羽,她需要助力,而这群人不太会突出,也不会太显眼,正好为她所用。
很快,八人商议结束。
独眼龙问道:“不知你想要我们如何效劳?”
楚狸勾唇,道:“我要你们四个人,蛰伏在山里,为我盯守住一处重要的地方,还有四人……”
踏踏踏!
此时,不远处,一阵马蹄声极速奔来。
楚棣迟这么快就追来了?
楚狸心头一紧,刚策马出去,迎面就被一支骑兵拦住。
是南蛮的骑兵。
他们足有二十人,将楚狸团团包围,“小楚公子,您让我们好找啊!”
独眼龙瞠目:
“等等,你不是贵族吗?但现在这个情况,你好像是逃犯?”
“我是逃犯中的贵族。”
“你!”
上当了!
骑兵拔出长剑,就要围剿八人。
“住手!”楚狸喝止,“之前有山匪作乱,企图谋害我,是他们救了我,别杀他们。”
骑兵冷笑一声:“阶下囚没有颐指气使的权利!”
长剑挥起。
砍落!
嘭!
一声痛呼,血腥的场面没有看见,倒是那挥剑的骑兵被掀下马背,狼狈的滚了两三个圈。
不远处,楚夜离慢条斯理的散去掌心的内力,策马而来,一袭墨黑色的锦袍裹在身上,勾勒出矜贵的身段,那单掌握着缰绳、缓缓过来的姿态,像一只高贵的豹,那双眼睛笔直的盯着楚狸。
“小九,两日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骑兵们齐齐颔首:“东凌殿下。”
“五哥。”
五哥?
独眼龙又是瞠目,怎么、怎么……这局面怎么又变了?
“你不是逃犯吗?这位殿下是你兄长?”
这。
该怎么跟他说呢。
楚狸迎着楚夜离的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嘴皮子没动,用舌头低声说:“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不过,你只要记住我是贵族,我有很多很多金子,为我效力的话,我不会亏待你。”
楚夜离下马。
第一眼,看见的是她身上裹着的衣袍,虽然脏兮兮的,可那玄墨色的锦布,金线刺绣的图纹,一眼便知是大楚摄政王的标志。
他眸色一凛,双手掐住她的腋下,将她抱了下来。
“五哥,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去找……”
“这件衣服太脏了,穿我的。”
扯掉她身上的外袍,冷冷的扔到地上,那指节的力度恨不得把这件外袍生生撕碎了。